离开殷博瀚的居所,范成明经过前衙,见空出一片的地方,问起殷家长随,“咦,这儿怎么少人了?”
范成明不说一天三趟的来,至少一天来一趟,经过的地方都门清。
牢里早关不下了,便在空地上围起木栅栏,将一些无关紧要的人犯家属不分男女老少塞到里头,端的是臭气熏天。
长随弓着腰道:“人犯关在此处,到底腌臜了些,挪到外头去了。”
不光臭,而且哭声震天,影响大小官员的心情。
范成明扬起下巴,做出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哦!”
再经过一重门,遇上从自外入内的龚瑞,手上握着两页纸。
龚瑞见状,热情道:“范将军。”
范成明:“龚御史。”
龚瑞:“与范将军许久不见,”冲一旁的长随道:“我送他出去吧!”
长随躬身退下。
范成明自认和龚瑞没多少情谊,虽在华阴大堂不见牢里见相处过几日,但顶多面子情,而且于双方都称不上美好的回忆。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但龚瑞一个文官,范成明还犯不着害怕。
龚瑞扬起手上的纸张,先开口说道:“范将军,知道这是什么吗?”
范成明只见隐约的墨迹,身后除了两人的亲随,再无旁人,“龚御史,敬请直言。”
龚瑞唇角往下拉,“本地士族送来的,有弥勒教徒嫌疑的民众名单。”
范成明:“当真?”
恐怕教徒算不上,“刁民”是真。
范成明:“龚御史,如何主张?”
龚瑞冷哼一声,“本御忙着呢,押后再说。”押着押着,也就没说法了。
以**兴大狱在职责范围之内,但借此名头,帮人寻仇夺产,却太下作了些。
他和本地大族有何交情,会为了几句无关痛痒的吹捧,一点不入眼的财宝,就罔顾职责与良知?
龚瑞压低声音问道:“范将军,敢问段将军此时领兵在何处?”
他知道此次兴大狱,不同以往查贪腐官员那么无辜。
弥勒教作为有多次谋反经验的教派,造反是家传手艺,“证道”的必经之路。
和私兵不差多少,只是战斗力差点。
龚瑞作为经历过大场面的人,需要一个底牌安心,郡兵稍显不足。
范成明继续打马虎眼,“前几日接到信,应该离得不远吧!”
龚瑞不依不饶道:“前日说是在邻县?”
范成明:“这不是被天杀的土匪绊住手脚了么,龚御史是不知道呀,那些土匪窝尽在深山老林里,出来进去一趟不容易。”
龚瑞居庙堂之高,如何知道土匪寨子的深浅,还不是范成明怎么说就怎么听。
心下稍微落定,至少坚守一两天就能等来救援。
出得县衙,范成明悄声问亲兵,“木栏狱在何处?”
亲兵:“县衙北边。”
范成明眼睛微微眯起,双手背负在身后,“随我去瞧瞧。”
县衙外头自然比里头宽敞,能做的布置更多,这会至少是把男女分隔开来。
但另一方面光天化日之下,拘禁如此多的百姓,扰得人心纷纷,有些胆大自恃清白的,时不时冒头经过指指点点。
范成明一路过来听闻有人说,这些人都是要送往长安处斩的。
人心浮动。
范成明远远望过去,七八百人是有的。
有巡逻的差役郡兵的过来驱逐,范成明从怀中掏出官符应对,马上又收回去。
他们无需看清楚,只要知道眼前是个官就行。
范成明回到暂居的宅院,吩咐道:“调一队人马去城墙上驻守。”他和殷博瀚说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