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又生孙,孙又生子;子又有子,子又有孙;子子孙孙无穷匮也。
唯独有一个限制,“济生堂安置不了这么多同门。”
林婉婉轻点徒弟的额头,“总会有办法的。”
大吴的医疗缺口不是一般的大。
林婉婉仰头望着并州灰蒙蒙的天,眼神中充满了坚定,“苍穹被乌云笼罩,那就化身火炬,照亮后来者的路。”
她享受了前人的恩泽,如今也该为后人做点什么。
姚南星未必能全然理解“火炬”的意象,有些担忧地问道:“万一带错路了呢?”
林婉婉笃定道:“认准目标向前走,总能蹚出一条平坦的大道。”
安慰徒弟,“说不定我们能亲眼见证那一天呢。”
姚南星迟疑道:“师父,你不是说要几十上百年吗?”
林婉婉毫无形象地大笑,“南星,你有没有想过一件事。”
姚南星惊愕地叫了一声,“啊?”实在不知林婉婉打的哪个哑谜。
林婉婉拍拍裙子,站起身来笑着说道:“平均而言,女人比男人寿命长,大夫又是所有职业中最擅长保养的。我们随随便便再活个几十年不成问题。”
活得久一些,不仅能看到仇人伏法,还能亲眼见证一个新天地。
姚南星同样站起来,一改往日的沉稳老练,露出少女的调皮,“师父,你不如为徒子徒孙计,晚上别熬夜了,早睡早起身体好。”
林婉婉猛地向前一步,抱住矮一个头的姚南星,打趣,“大逆不道,还敢管起我来了!”
“夜色美妙,睡那么早干嘛!”
姚南星挣脱出来,围着院子的空地转圈躲藏。
小院上空响起一阵称不上银铃,只能算“咯咯咯”的笑声。
并州不比长安,行李清点调度不易。
林婉婉忙碌几天,终于赶上出发的日子。
段晓棠万幸还没离开,站在车厢外交代,“路上别乱跑,下车走动也要带足人手。”
林婉婉点头,情势再紧迫,能比得上来时路上艰难?
林婉婉缓缓伸出手,紧紧握住段晓棠的手掌,“你也是啊,防寒保暖,感冒了就快吃药,千万别扛着。”
声音略带哽咽,“万一出去遇上突厥人,保护好自己,我和明月在长安等你。”
说到动情处,林婉婉的眼泪夺眶而出,“铁三角,缺一角都不行!没有你,我们以后怎么办啊!”
段晓棠以往征讨的对象都是土匪反贼,土鸡瓦狗不值一提。草原铁骑却是中原王朝千百年的梦魇。
段晓棠抬起衣袖帮林婉婉擦脸,安慰道:“别哭了,待会风把脸吹皲了!”
林婉婉吸了吸鼻子,止住眼泪,意识到刚才的话不大吉利,她可是最喜欢吉利的。“你可得早点回来,你要是不在,明月得把我欺负死。”
想到伤心处,眼泪哗啦啦地流,“我打不过她!”
若是不知内情的人,还以为祝明月是什么凶悍人物。
段晓棠不禁失笑,“让你三天打鱼两天晒网,遭报应了吧!”
“你不是有几个小徒弟么,用起来呀!”
林婉婉轻轻将段晓棠的手拍开,“徒弟是这么用的吗!”
说曹操曹操到,姚南星提着裙角从车队前方跑过来。
姚壮宪请几位太医院同僚一路上“关照”侄孙女,暗自提点姚南星,一路上殷勤些,能偷师多少就偷多少。
压箱底的本事学不来,但学点皮毛也能受益无穷。
齐和昶等人心照不宣,他们和姚壮宪没有矛盾,帮忙提点后辈几句没大碍,唯一特殊的就是这位后辈是位小娘子,还是一位悍勇得敢上公堂指证纨绔的小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