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哪怕是心中如吃了一只苍蝇一般恶心,可林如海还是强忍住了。
李清风虽然作恶,却是明面上的恶,还有着行侠仗义的一面,也是有值得称道的地方的。
可是扬州这些官员豪绅们呢?
明面上都是见面笑呵呵,口蜜腹剑之辈。
这不,他就刚上个山的功夫,就被人捅了一刀!
沉思良久,林如海重重叹息一声。
神色略显疲惫和复杂地对着林伯挥了挥手。
“本官知道了!都留下吧!”
林伯心头沉重,知道自家老爷对自家小姐自小宠溺,又怎会将她许给一个山贼呢?
不过身为林如海身边的人,也是能体谅到如今老爷的难处。
重重点头悲声应是。
转而又担忧问道,
“老爷,那小姐呢?难道……”
林如海微微一愣,眼神略显几分躲闪,
沉吟良久,背着手傲然而立道,
“老夫身为朝廷命官,岂能向一个山贼媾和?更何况做那卖女求安之事?”
“回头京城会来人接玉儿入京,小住荣国府之中!”
说着,林如海轻哼一声。
“到了那时,我看是扬州的官员,还是清风寨的山贼,哪个敢去京城要人?”
林伯闻言眼前一亮,忙点点头喜道,
“老爷说的是!”
转而略显担忧看着林如海,
“可是,那老爷您……”
林如海摆摆手,
“老夫无碍!”
重重叹了一声,指了指地上的册子,转头看着林伯道,
“明**按着你就将这册子,以我的名义写一份请帖!”
“告诉李大人他们,就说……”
话说一半,林如海微微一顿。
“就说本官绝处逢生,脱离户口,特邀扬州官绅小聚,聊表谢意!”
虽然不明白林如海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但林伯还是连忙恭敬点头。
“是,老爷,老奴记下了。”
“嗯!”
林如海微微点头,深深吸了一口气,长长舒缓而出。
才觉得心情好了不少。
嘴角微微扬起一抹弧度,自语道,
“老夫算是明白了你的意思了!”
林伯不解问道,
“老爷,您说什么?”
林如海忙回过神来,
“哦,没什么!”
忽然想到了什么,看着林伯问道,
“给你的通行令呢?”
林伯连忙道,
“在老奴这里!”
说着,便是连忙从怀中取出了一个精致的锦囊。
打开之后,其中赫然便是先前清风寨之时,李清风给他签发的那张通行令。
拿着通行令在手,林如海满意地点点头。
“好!此令在手,难局可破也!哈哈哈!”
林伯低眉垂眼,垂着手恭顺站在一旁一言不发。
笑罢,林如海将通行令装好,揣入自己怀中,转头对林伯道,
“这里继续封存,这些财物着人看守,回头老夫还有大用!”
“是!老爷!”林伯恭敬应道。
林如海点点头,随即说道,
“忙完之后到书房来,老夫这边再书写一封奏折入京。”
说罢,便是转身出了三通间房门。
林伯躬身行礼。
“好的,老奴记下了!”
作为在林如海身边的老人,林伯自然知道什么该知道什么不该知道的。
就像是自家老爷此次究竟是如何下山的,
还有那通行令怎么来的,
他从始至终都没问过。
……
扬州知府衙门。
身躯肥胖的李魁正在内堂,
与自己到了扬州之后新纳的几个小妾,把酒言欢。
忽有下人来报,说是钱师爷找他。
李魁眉头微微一皱,但还是对下人道,
“把钱师爷叫到这里来见本官吧!”
下人领命退去。
李魁将左拥右抱着的两个小妾推开,
“你们都先进去吧,本官与师爷还有要事相商!”
两个小妾顺从的起身,娇滴滴的应了两声,便是扭着腰身转入内堂去了。
厅内空无一人之后,李魁眉头微微皱起。
缓缓端着酒杯慢慢放到嘴边,那双因为肥胖而眯成一道缝的眼中,此刻却是闪烁着智慧的异彩。
不多时,钱师爷便是在下人的带领下来到了门口。
下人对着李魁行礼道,
“老爷,钱师爷来了!”
李魁眼神中的异彩瞬间消散,转而换上了人畜无害,甚至有几分庸碌之装。
端着酒杯起身,笑呵呵对钱师爷笑道,
“钱师爷你来了,来,快坐下跟本官好好喝两盅!”
钱师爷神色焦急地看着李魁,正欲开口,却是转头目光看着一旁的下人。
李魁眉头一皱,想也不想对那下人喝道,
“下去!”
“是!”
随即,李魁便是重新坐回了椅子上,看着钱师爷问道,
“发生什么事了?钱师爷怎么这么着急?”
下人离去之后,钱师爷连忙快步走到李魁身边,弯腰附耳说了几句。
待听完钱师爷的话后,
李魁原本乐呵呵的脸上,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忽然,眼前一亮,那双一条缝的眼睛猛地睁大。
扭头看着钱师爷。
“你说的可是真的?林如海当真从大铜山带回他女儿了?”
钱师爷郑重点头道,
“是的大人,而且,据探子来报,好像有清风寨的大人物亲自相送下山,牌面很大!”
“不过咱们的人,被困在俘虏营中,并未看到究竟是什么人相送,但至少应该是一位堂主级别的山贼!”
李魁闻言香肠粗的指头摩挲了一下下巴,
放下杯子喜道,
“好!这是好事啊!”
随即眼神微微眯起,
看着钱师爷问道,
“不过本官好奇的是,林如海那个老狐狸,究竟是怎么说服清风寨的?”
“他女儿都被抓去了,却还能被放下山来?”
“看来他这次出血不少啊!”
钱师爷点点头,表示赞同。
李魁看着钱师爷问道,
“依你之见,本官如今该当如何呢?”
钱师爷笑了笑,说道,
“以属下之见,大人无需做什么,只需在府衙等待那林如海自己上门即可!”
“哦?”
李魁略带几分惊讶的看着钱师爷,
“钱师爷,此话何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