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司空南弃妇一样的抱怨,管裳冷漠脸:“我姐和你都退婚了,你俩其实没啥关系,你还想她如何?难不成希望她给你伺候病榻?当你是金镶玉么,舔这么大脸!”
司空南中了好一箭!
他瞪视她,道:“你这是什么话?”
管裳倏地咧齿一笑:“难听的人话。”
司空南默。
无言以对!
一瞬后,他叹息道:“本王没说要她干什么,但好歹相识一场,即便是朋友,来探望一眼也正常吧?”
“那还不好理解?”管裳不客气地笑了,道:“显然在我姐心里,你连朋友都不是呗。”
司空南中了第二箭!
他不甘心地道:“你这小姑娘,说话怎么总是带刺儿?”
管裳也不客气,直截了当地道:“因为你说的是我姐!笑死了,她是我亲姐,难道我还站在你这边、陪着你攻伐我姐?你用脚趾头思考,都不能这么荒谬!”
司空南中了第三箭!
不是有句话叫帮理不帮亲吗?她绝对不沾边儿!
管裳又道:“呐,你大老远跑去春华秋实园,是因为司空璟拜托你去的。在春华会上你帮我脱困解围,我帮你治病救命。咱们扯平了,对吧?”
她神色平静,理智到近乎冷漠。
过分冷静的人总会给人一种漠然无情的感觉,平时管裳嬉皮笑脸的没个正经,倒是不明显。
但她骨子里的清透,却真的是一般人难以企及的境界!
司空南还是无言以对。
尤其是:救命之恩大过天,他不走这一趟她不一定会死,但他不找她治病,就肯定会死!
管裳说着一摊手,又道:“人跟人之间,大多数走的是利益的交换,不要讲什么感情,你好我好大家好,彼此都很舒心。”
“自己没付出真心,就别总惦记着别人的真情。”
她面无表情:“难不成相识一场,我姐就该对你付出?也不要说你对她是什么心思,即便你一片痴心,也要看别人喜不喜欢、接不接受、想不想要。这世上,痴心错付是常态!你说,我讲的是不是很有道理?”
司空南:“……”
中箭无数,万剑穿心!
不懂七情六欲的无情者,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她这种,把七情六欲参透了,却又抛弃了七情六欲的人!
他满头冷汗地道:“我原本以为你姐够无情了,没想到你更绝情!”
“错。”管裳给他拔下最后一根针,小小的银针都能在她指尖转个圈。
她唇角一抿,道:“这世上,越是多情的人,越是薄情。而越是绝情的人,用心的时候越是惊天动地!只是,动魄惊心的那个人,或许不是你罢了。”
司空南:“……”
不想说话了,她仿佛长了八百条舌头,跟她辩驳不管从哪里进攻,路都被堵得死死的。
心被扎成了筛子!
管裳的话却还没说完:“世上还有一种多情,叫做大爱。你听说过神爱世人吧?听说过我佛普渡众生吧?”
“神也好、佛也罢,都是高高在上的,他们掌控的是整个红尘的稳定有序,冷眼看世情,看人们在红尘苦海里翻疼、挣扎。”
“七情六欲、人生八苦。一两个人渺小的苦难,在他们眼里不过是沧海一粟、沙漠里的一粒尘埃。”
“佛不渡人,唯人自渡!”
“所以,人若想安定,只能靠自己!”
说出一番颇有哲理性的话,装完逼了,管裳画风陡然一变,笑嘻嘻地道:“礼王,人之所以痛苦,都是因为想要的太多!你别总把心思放别人身上,保管你没有这么多抱怨了!”
司空南:“……说了这么多,就是为了劝说我,别想要太多?”
她到底是打哪儿冒出来的,怎么就这么……
割裂呢?
又神经、又正经。
又疯癫、又通透。
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管裳!
管裳咧齿一笑:“倒也不全是。核心主题是:我姐心不在你,别费劲儿了!”
司空南:“……”
被扎了个死无全尸!
这边刚结束治疗,司空南换好一身衣裳,外面就传来禀报:“礼王殿下!夫人!六皇子殿下驾到!”
管裳挑眉:“我的刀……他怎么来了?”
“你的刀?”司空南满脸不解。
管裳嘿嘿一笑,一秒变脸,高深莫测地道:“现在还不是我的刀,总有一天会是的!”
司空南:“???”
他活了二十八年,遇上的无法理解的女子,除了管笙,如今又多了一位!
算了,想太多的确是痛苦的源泉,不如不想。
司空邢很快过来了。
他不是来淮安侯府找管裳的,而是:“十皇叔,侄子奉父皇旨意,前来给您送慰问礼。”
一堆补品送上,他又道:“父皇听说十皇叔在淮安侯府养病,也给淮安侯夫人一些赏赐,盼淮安侯夫人精心照料皇叔的病情,让皇叔早日康复。”
被cue到的管裳眨了眨眼睛,不解地问:“啥玩意儿?他的病又不是我造成的,现在他住我这儿来了,万一他康复不了,锅却得扣我头上,是这意思吗?”
司空南:“……”
司空邢:“……”
她怎么能摘取到这么刁钻的重点!
为什么顺着她的思路思考,好像真的是这样?
但!
谁敢承认啊?
司空南假装听不懂……不,直接假装没听到。
司空邢不能啊。
在场三人,一个勇者,一个长者,合着就怼着他薅呗?
他清了清嗓子,道:“淮安侯夫人,话可不能这么说。父皇大概只是认为十皇叔来你府上叨扰你了,没别的意思。”
说的也是,司空南在外面的人设,可不就是“皇帝那个不懂事的任性弟弟”?
旋即,司空邢又看向司空南,道:“十皇叔,父皇的意思是,什么时候您玩够了就回礼王府去,总不能一直麻烦淮安侯夫人,是吧?”
操心,太操心了!
“不麻烦。”三个字,让管裳说得咬牙切齿的,又道:“多谢皇上体恤。”
这种孤勇者,司空邢没法招架,只得清了清嗓子,转移话题:“对了,七皇弟回京后便去明政殿外长跪不起,为他的侧妃谋害太子殿下、三皇兄和小姑母的事请罪。”
两人都看着他,等着他继续说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