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兴帝竟然把皇位传给了辰王,这简直出乎所有人预料,至少在今日之前,他们都以为辰王无缘皇位了,永兴帝将代理朝政的权力给了端王,这就是他的答案。
不过那封遗书改变了永兴帝,不仅让他甘愿下罪己诏,还摒弃前嫌,将皇位传给了辰王。
这个结局出乎预料,但又好像合情合理,毕竟世人都已经习惯了永兴帝对辰王殿下的偏爱。
这份诏书,由永兴帝亲口阐述,霍万鸿代为执笔,三位皇子以及朝中重臣都在,由皇嫡子萧北乾继位大统,可谓名正言顺。
“陛下,诏书已成。”霍万鸿放下御笔,将诏书捧到永兴帝面前,永兴帝缓缓摆手,“朕信得过霍兄,不必再看。”
此时的永兴帝脸色苍白,唇色发乌,显然是撑不了多久了。
弥留之际,永兴帝的目光越过众人,落在萧北乾身上。
萧北乾得以继承皇位,可是在他的脸上找不到半点欢喜,别人梦寐以求的皇位,并非他想要的。
“皇儿……”永兴帝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想让萧北乾到他身边去,可萧北乾没动,甚至连情绪都没有半分改变。
永兴帝苦涩不已,但他能怪得了谁?
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皇儿,朕舍不得你,朕好悔,好悔……”
永兴帝声泪俱下,哽咽着说完最后一个字,那本就无力颤抖的手,终是重重落下。
“陛下!”霍万鸿神色复杂,眼眶微红。
他们曾经称兄道弟,无论中间发生过什么,那些失望,那些怨恨,在这一刻统统消散。
“陛下!”汪公公爬到床榻边,哭得泣不成声。
永兴帝驾崩了,皇位传给了皇嫡子萧北乾。
遗诏由霍万鸿亲自宣读,当萧北乾踏出永兴帝寝宫,宫院中的大臣纷纷下跪,高声呼喊:“臣等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霍云卿跪在群臣中,望向她的心上人。
萧北乾面色平静,看不出情绪,可唯有她知道,此时的他必然不似表面般平静。
他恨永兴帝,这么多年为了报仇他一直隐忍,将自己伪装成无法无天的纨绔皇子,从儿时到现在,世人眼中那位最是无忧无虑的皇嫡子,究竟背负着什么,他又经历了什么,那些痛苦和迷茫,无人能够感同身受。
孟鸣舟恨永兴帝,可以纯粹的恨他,可萧北乾呢?
那是他的杀母仇人,他们之间有不共戴天之仇,可他……亦是他的父亲。
出生那日,他失去了母亲,如今,他失去了父亲,那血海深仇,让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可不可以难过。
萧璟丞和其他人一样跪地参拜大庆的新帝,他心中充满不甘,他努力了那么多年,眼看距离皇位只有一步之遥,却因为一封遗书,让他的希望落空,让他所有的努力和奋斗皆付之东流。
终究还是萧北乾得到了一切,凭什么!
萧璟丞低垂着头,藏起盛满怒火的双眸。
萧时安就跪在萧璟丞身侧,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他嘴角一勾,露出玩味的诡笑。
永兴帝将皇位传给了萧北乾,作为新帝,除了筹备登基大典,首先要做的就是料理永兴帝的后事。
虽说永兴帝下了罪己诏,遗诏上又写得是自请退位,但他依然是大庆的皇帝,葬礼马虎不得。
当然,在此之前,他要去看看被永兴帝藏在御书房里的母亲。
由汪公公带路,一行人到了御书房,所有人都候在门外,自知不得入内。
御书房里有密室,这倒不是什么秘密,但这密室如何才能打开,向来只有历任君主知晓。
永兴帝走得突然,好在还有汪公公,他伺候在永兴帝身边多年,自然是知晓的。
萧北乾刚踏进御书房,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回身看向人群中的霍云卿,朝她伸出了手,“云卿,你和我一起。”
他话音落下,群臣便纷纷跪地高喊:“陛下,这于礼不合啊!”
萧北乾淡声道:“她是朕的皇后,朕说她可以进,尔等若是有异议,憋着。”
虽说萧北乾多年来一直在伪装,可他目中无人的那股子劲,从来不是装的。
群臣不敢再言,霍云卿也没矫情,坚定的走向他。
她对御书房的密室没有兴趣,她只是想陪着他。
萧北乾握住霍云卿的手,二人一同进入御书房,汪公公跟在他们身后,缓缓合上了门,将一众大臣阻拦在外。
汪公公一边朝书案后的书架走去,一边说道:“当年皇后娘娘难产致死,陛下把所有人都赶出产房,和皇后娘**遗体待了一整夜,次日天还没亮,陛下就命人搬来寒冰,在密室里打造了一口冰棺,将皇后娘娘置于冰棺之中,这么多年,只有陛下进过密室,老奴也不知皇后娘娘现下如何了。”
汪公公的意思霍云卿听懂了,皇后去世多年,哪怕被放置在冰棺中,也有可能遗体有所损伤,他这是想让萧北乾做好心理准备。
霍云卿握紧了萧北乾的手,在汪公公扭转书架上的机关,打开密室之后,她深呼吸一口气,先跨出了那一步。
萧北乾被她带着,跟在她身侧,原本彷徨的内心好像得到了安慰。
御书房的密室放着不少珍宝,各式各样的箱子数不胜数,但最引人注目的还是放在正中间的那一口冰棺。
萧北乾神色僵凝,突然停下脚步,不敢再往前。
霍云卿也跟着停下,侧目看他,那双明亮的眼睛盛满心疼。
她再次紧了紧他的手,轻声安慰:“没事的,我陪着你。”
听到霍云卿的声音,萧北乾恍惚回神,他几度深呼吸,终于做好了准备,握紧了霍云卿的手迈步往前。
他们一步一步的来到冰棺前,终于看到了被安置在冰棺里的皇后。
她就是曾经名满盛京的孟家嫡女,明明有倾城之姿,却因才华出众而被冠上京都第一才女的奇女子!
她就是萧北乾的母亲。
萧北乾从未见过他的母亲,在看到冰棺里的女子那个刹那,两行泪无端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