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到哪里了?
佐助带着疑问看向鸣人。
其实他们刚才也没有说什么,不过就是些稀松寻常的拌嘴吵架,除去关于任务目标的前两句以外,什么有用的都没有。
突然中断和被打断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按理说,佐助不该感到惊讶。
但打断对话的人,让佐助无法做到不注意。
是宇智波鼬。
他仅剩的亲人--这里的仅剩似乎被带上了些极端的意味。
毕竟家里人都活得好好的,只是不在一起了罢了。
有的在监狱之中,有的,被寄放在设施里。
只是不作为“宇智波”一族继续存在了罢了。
而破坏自己幸福的元凶,就是眼前失魂落魄的男人,宇智波鼬。
他或许是恨过鼬的。
怨恨对方为什么要毁掉这个像参天大树一样的家。
怨恨这个人为什么要打断自己习以为常的幸福生活--即便这个幸福建立在现在的不幸之上。
可这个人终究是自己的哥哥。
在父亲无视,母亲无奈的眼神中,唯一一个愿意承认他的人。
是他的哥哥,宇智波鼬。
“要是没有这个哥哥就好了。”
佐助不止一次这样想过。
这样自己就不用总是生活在哥哥的阴影之下,这样就算不是“木叶第一天才”的自己也能够被父亲看见。
可他最终还是想想,甚至不敢想象真的没有哥哥了的那一天。
作为儿子和忍者的鼬暂且不论。
在那个晚上之前,宇智波鼬绝对是是兄长中的模范。
他虽然忙碌,却总能观察到,记住弟弟的进步,并及时给予鼓励。
作为哥哥的鼬总是体贴而周到,将被挤在夹缝中苟且生长的弟弟照顾得骄纵可爱。
都说长兄如父,可到了宇智波佐助这里,倒是哥哥比父亲更胜一筹。
这不仅仅是物质上的,也是精神上的。
“哥哥...”
佐助还戴着任务用的耳麦,红着脸颊朝着宇智波鼬打招呼。
从那天晚上开始,他们的关系就几近破裂。
原先有多么要好,之后就会有多么矛盾而狼狈。
他们在折磨自己的同时也在折磨对方。
或许会一辈子恨下去吧。
宇智波佐助时常这样想着。
他会变成复仇者,有朝一日杀死这个和自己朝夕相处的男人,为宇智波一族复仇。
这一切都是这个男人的自作自受--为了自己的利益,将整个家族推向深渊。
背叛木叶什么的,父亲母亲才不会做这种事情!
为宇智波辩解的同时,小佐助心中的私心便开始忍不住的膨胀。
还差一点点,明明就只差一点点了。
再过几天,自己是不是就能够成长到能被父亲母亲看见的样子了?
是不是就不用永远生活在哥哥身后,做一辈子的“弟弟”。
他也想要宇智波鼬作为“佐助哥哥”这样的身份被外界认识。
但弟弟似乎出生就是劣势了--而那晚,鼬的所作所为,将一切可能性抹杀在了摇篮里。
“怨恨”,“不甘”,“悲伤”,“不舍”...
诸多感情交织在一起,将黑色的眼球彻底变红。
这就是宇智波的命运吧!
怨恨,然后变强。
直到杀死至亲之人,获得其写轮眼的那一天。
自己也终是走上了命运给定的道路。
宇智波佐助时常这样感慨,不知何时开始,宇智波鼬便不再作为一个人出现在他的记忆中的。
可以是仇敌,可以是超越人类的神明,可以是坚不可摧的月亮,但唯独不可能是作为人类的,自己的哥哥。
宇智波鼬是完美的。
他强大美丽,无所不能。
从宇智波佐助出生之前,这样的想法就已经根深蒂固了。
有时就连族长富岳,都被陷在这样认知的泥沼中。
六年前的佐助是绝对不会喊宇智波鼬哥哥的。
但现在的佐助,无非只是红红脸颊,词语便无比自如的从唇齿间冒出。
转机不是旁人,正是那日向宁次。
“呀,佐助...还有鸣人。”
卡卡西带着春野樱走在后面,自然而然的错过了来自宇智波鼬的礼节问候。
“这个时间在这里是做什么”
他扯着嘴角,尽可能的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一点。
可那灰白色的脸颊和空洞的双眼早就将主人给出卖了个一干二净。
“哥哥你最近是不是太累了?”
佐助话一出,鼬即刻就意识到自己一定是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可他是宇智波鼬,哪里会忘记?
即便搜刮记忆,也只能找出佐助说过的一个找猫任务。
他出发前刚和自己说了。
那天,是哪天来着?
佐助说完,鼬就出发了。
他去了日向分家,一如既往的将窗帘拉开,看见了宁次眼下的青紫。
然后...然后就是物品碰撞和少年歇斯底里的哭声。
“啊...啊...”
宇智波鼬开始艰难的判断时间。
他的脑内只能想起那日宁次的疯狂,以及房间内的混乱。
“是找猫的任务对吗?现在还没有找到吗?”
“这还真是一只...”
“哥,你在说什么?”
鼬的笑容僵在脸上,他的零件好像在这一瞬间完成了生锈,断裂。
它们吱呀吱呀的碎裂着,变成带着铁锈气味的粉末从宇智波鼬的身体里飞走了。
“我昨天才和你说的。”
是啊,才是昨天。
才是昨天吗?
真的只是这短短的一天吗?
时间是多么无情。
他曾经被时间宠爱,现在又被毫不犹豫的抛弃。
才是昨天而已吗?
可为什么他感觉,似乎已经过去了一周,一个月,甚至一年?
鼬只得干巴巴的苦笑两声,迈开步子就要离开。
“我还有些事情要做,祝你们任务顺利。”
他看向卡卡西,打招呼似的点了两下头,便像逃跑一般离开了。
才过了一天!
这才仅仅是一天!
时间忽地长出魔爪,拍向正在寻求生路的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