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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梅姐,是啊,我过来买书,不是说《赖子的夏天》今天到货吗?”查海升对郭剑梅报以微笑。
查海升的眼睛瞥到郭剑梅一旁的陶玉墨,脸上闪过一丝羞赧,作为燕大79级法律系最漂亮的女孩子,陶玉墨可以说是法律系公认的女神。
“小查,那你可来晚了。”
陶玉墨语笑嫣然,带着调侃的语气说道。
郭剑梅催促道:“刚才大家一窝蜂的抢书,你赶紧去看看吧,不知道还有没有。”
听着郭剑梅的催促,查海升快步来到新书书架上,本来摆放着新书的地方空出了一大块,他看了半天,也没有《赖子的夏天》。
他便跑到柜台问营业员,“《赖子的夏天》还有吗?”
“没了,刚才都卖光了。想买的话,得半个月吧。”
闻言,查海升面露失望之色,晚了这么一会儿功夫就得多等半个月。
“书店来新书你也不知道早点来排队,难怪买不到书。”陶玉墨挖苦道。
查海升无奈苦笑,“早上他们非得拉着我……”
他的解释还没有说完,就见陶玉墨伸手递出一本书。
它的封面是蓝黄两色的,蓝的是天与海,黄的是大片的向日葵,在种满向日葵的田里,一大一小两个身影互相凝望。
“我这本给你吧!”陶玉墨说道。
清早的书店门口,阳光撒在她的身上,查海升好像看到了仙女。
“你要不要啊?”陶玉墨等了好一会儿,见查海升也不说话,有些不耐烦的问道。
查海升这才反应过来,“要要要!”
他赶忙掏出钱递给陶玉墨,又接过了她手中的书。
然后眼看着陶玉墨汇合几個女同学,飘然远去,怅然若失。
“诶,玉墨,你看到小查刚才看伱的眼神没?”
回学校的路上,郭剑梅问陶玉墨。
“小屁孩儿一个!”陶玉墨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但显然是明白她在说什么。
查海升15岁考上大学,是燕大79级法律系最年轻的学生,今年都大二了,也才16岁而已,说一句少年天才不算过分,从入学就很受学校和老师们的重视,在系里也受到了同学们的照顾。
毕竟77、78、79这三届大学生当中,二十多岁的大一新生比比皆是,查海升刚出生时有些同学可能都已经上小学、甚至是中学了。
“人家是小屁孩儿,你不也才比他大三岁吗?女大三,抱金砖。”郭剑梅打趣道。
“别胡说八道!”陶玉墨瞪了郭剑梅一眼。
见她有些生气,郭剑梅不敢再乱开玩笑。
“对不起,我错了。”
“哼!”
闹了两句脾气,陶玉墨恢复了她娇憨的本性,与几个同学说说笑笑。
她跟着几个同学回到女生宿舍,有人见她们从外面回来,便跟她们打了个招呼。
“你们干嘛去了?”
“去书店买书,《赖子的夏天》出版了,抢的人特别多。”
“是吗?书还有吗?我也想去买一本。”
“想什么呢,书店开门不到十分钟就卖光了。你想买啊,去别的书店看看吧。”
几个同学回了宿舍,一个女生感叹道:“玉墨,你姐夫的书可真是抢手啊!”
陶玉墨面露骄傲之色,“那是肯定的,他这部可是开创了中国式意识流文学的概念。”
郭剑梅说道:“你姐夫这部的评价高是高,不过在销量上还是没办法跟《高山下的花环》相比。《赖子的夏天》相对来说,阅读门槛还是高了一点。”
“门槛高说明文学性强嘛,也没什么不好的。”有同学说道。
许多文学青年都以阅读一些看似高深、冷僻的外国文学作品为骄傲,反而觉得一些故事性较强的文学作品过于通俗,没有逼格。
这种事不仅在后世是这样,在如今也同样是如此。
“这话说的不对!文学作品的文学性只是一方面,它同样也要做到吸引读者。如果光是讲文学性,连一个读者都没有,那这样的作品怎么能称得上是好作品呢?”
几个女生因着《赖子的夏天》的阅读门槛辩论了好一会儿,然后有隔壁刚从外面回来的同学来敲门,说外面有人找郭剑梅。
“呦,这是要出去恩爱啊!”
众人调侃郭剑梅,她也不回答大家,红着脸出了门。
她走之后,宿舍里的气氛冷清了下来,陶玉墨在这里待到快中午的时候,便骑着行车来到了华侨公寓。
蹭个午饭,再洗个热水澡,美滋滋。
吃午饭时,陶玉墨跟林朝阳说起了她们早上去书店排队抢书的场面。
“姐夫,你这部书肯定又是大卖!”
“卖多卖少得看读者的认可程度。”
“你的作品一向受大家的认可,《高山下的花环》可是卖了三百多万册呢。”
林朝阳摇摇头,“那不一样。《高山下的花环》故事性很强,又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才能卖到那么多销量。《赖子的夏天》是意识流,虽然文学界对它的评价颇高,但在读者受众这一块,一定是没有《高山下的花环》大众的。”
“上午我跟同学在宿舍聊天时也聊到了这个问题,影响应该没有那么大吧?那一期《当代》我记得都卖了五十多万份。”
“我说的只是相对而言。”
陶玉墨笑了出来,明白姐夫说的只是跟《高山下的花环》对比。
“姐夫,那阅读门槛这件事你是怎么看的?你当时写《赖子的夏天》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吗?我姐说,你新写的那部也是意识流文学?”
“任何一部文学作品都有阅读门槛,只是高低不同。我们作家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的在保证的艺术水准的同时,尽量降低这个门槛。
写《赖子的夏天》的时候嘛,考虑是考虑过,不过写的太快,确实来不及细想。
新写的那部只是有一些意识流的技法和元素,严格意义上来说,其实并不能算是一部真正的意识流。”
听到林朝阳这么说,陶玉墨对他那部新也产生了好奇,“不算意识流?那算什么风格?”
“嗯……”林朝阳沉吟着。
后世有一部经典科幻英剧《神秘博士》,其中有一集名字是《遇见梵高》,故事讲述的是主角神秘博士在画展上发现梵高的一幅画作《奥维尔的教堂》中有一个奇异的怪物形象。
这种现象本不应该出现,为了调查这一异常现象,博士带着助手艾米决定前往19世纪的法国。
穿越后,博士遇到了在酒馆用画换酒的梵高,此时他正值人生低谷期,饱受精神疾病的困扰,同时作品也不受社会认可,连酒馆的酒保和服务员都可以尽情的奚落嘲讽他。
并且因为镇上发生了凶杀案,全镇的人都认为是梵高这个疯子带来的厄运。
博士发现那个在小镇犯下凶案的罪犯正是他和艾米在画中看到的怪物,而在小镇上,只有视觉易于常人的梵高才能看到这个怪物。
博士试图铲除这个怪物,却差点送命,但也因此与梵高结下了友谊。
经过一番波折,博士和梵高最终联手除掉了那只来自外星的怪物,但他们却发现这是一只被遗弃的外星生物,他因失明孤独而变得凶猛,博士在它临死前听懂了他的嘶吼。
“我很害怕!”
怪物疯狂地攻击别人,只是因为在这个陌生的星球,没有同伴,没有人理解它,也没有人能看见它,就像此刻的梵高。
为了让梵高感受到到自己存在的价值和力量,博士将他带回了现代的博物馆里,那里正展出着梵高的作品回顾展。
在博物馆里,梵高听到了一位艺术评论家以极尽溢美之词对他作品进行深刻解读和高度评价,深受感动,泪流满面。
将梵高送回原时空,艾米本以为梵高会有一个不一样的结局,但最后他还是**在了而立之年。
但与原来唯一的不同是,《奥维尔教堂》画中窗户上的那只怪兽没了,剧集在一种深沉而感伤的调子中结束。
林朝阳是《神秘博士》的忠实观众,当时看到这集电视剧时深受感动。
尤其是当剧集末尾,梵高站在法国奥赛博物馆当中,流泪满面的环顾那些他曾经呕心沥血、披肝沥胆所创作的画作,那个画面让林朝阳充满了震撼。
这个镜头在电视剧播出之后,也在后世的短视频平台上成为名场面。
《梵高之死》这部正是以《遇见梵高》为故事基础,但同时林朝阳又对故事进行了一些修改。
在他的中并没有神秘博士这样无所不能的人物,的主人公变成了一个热爱绘画的青年,但因为天赋所限,画作并不受人认可的颓废青年。
亚伦最崇拜的画家就是梵高,时常会把自己幻想成怀才不遇的梵高,因而逐渐变得愤世嫉俗。
一次画展上,他遇到了一群极端环保主义者纵火焚画,为了救画亚伦不顾一切的冲进了火场,却意外穿越到十九世纪的欧洲。
穿越后的故事情节林朝阳并没有做过多的改变,只是去掉了电视剧中的科幻元素,电视剧中的怪兽在中只是梵高的心魔,梵高在亚伦的帮助下最后战胜了自己的心魔。
亚伦本以为他改变了梵高的悲剧,但到最后他发现这只是一场他在昏迷之中的一场梦。
他只是在救画时被烧伤,呛入了毒烟,陷入了昏迷。
醒来后的亚伦怅然若失,梦中亚伦一直在对梵高说他在未来将会成为举世无双的艺术家,他的作品备受世人推崇,可当时的梵高始终不肯相信,亚伦懊悔于没有让梵高亲眼见证他自己的辉煌成就。
亚伦出院后来到当初被纵火的美术馆,却惊奇的发现眼前的场面好像似曾相识。
一样的美术馆,一样的展览,一样的观众,一样的他。
看着一幅幅梵高的代表作仍完好无损的挂在那里,亚伦环顾四周,泪流满面。
在这一刻,时空交错,仿佛梵高亲临,亲眼目睹了自己的作品是如何受到世人的推崇和热爱。
最后,纵火的暴徒们如彩排好一般再次闯入美术馆,馆内迅速燃起熊熊烈火。
亚伦面对着火焰,再次舍身一跃。
《梵高之死》的故事以《遇见梵高》为蓝本,同时又借鉴了《达芬奇密码》的叙事风格和结构,剧情既是一场时空之旅,同时也是一次时空循环。
融入了意识流、科幻、悬疑等诸多元素,放在现如今的中国文坛,这样的写法已经不能用新奇来形容,而是完全打破了当代作家们的脑洞。
林朝阳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梵高之死》的风格。
“还是等发表了你自己看吧。”他最后说道。
陶玉墨听到他这话,有些不高兴,以为他在卖关子。
午饭吃完,陶玉墨被姐姐支使着去刷碗。
这个时候祝昌盛突然来到,一进门便激动的对林朝阳说道:“朝阳,《梵高之死》确定发表,就在一月这一期,一期发完,现在已经付印了。”
祝昌盛是专程来告诉林朝阳这个好消息的,毕竟当初是他信誓旦旦的跟林朝阳拍胸脯,说这部一定能在《当代》以高规格待遇发表的。
现在,他也算是信守了承诺。
“你们编辑部的效率够高的!”林朝阳高兴的说道。
祝昌盛灌了一口陶玉书递来的茶水,“你都不知道你这部在我们编辑部引起了多大的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