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清瘦的身形慢慢出现在视线中。
来人年纪六七十,身子看着很瘦。
但一看那强劲的手臂,就知道有些功夫在身。
松丘善早已是泪水糊了脸,悲戚地看着云鹏。
而云鹏,在接触到那双熟悉的双眼时,瞳孔震颤,胸腔犹如遭受重击一般。
双手一松,身子不自觉向后退了一步。
三十年前谦和的小公子,与眼前邋遢萎靡的中年男子重合,松丘善心中钝痛难忍,忽地扑过去抓住牢门,声音沙哑凄厉。
“少爷!是我啊!”
滚烫的泪水早已翻涌而下。
云鹏猛地伸手抓住松丘善的双手。
“善叔?你是善叔?”
“少爷~ 是我~ 我是善叔~ ”
确认过自己没有在做梦,云鹏也忍不住。
三十年无法与人说的悲痛在这一刻倾泻而出。
铁门内外,两个大男人双手紧紧抓住对方的手臂,放声大哭。
裴铭与严振静静看着,不知其心中所想。
王永刚则是双眼通红,大为震动。
良久,两人终于恢复平静。
松丘善撩开云鹏散落在额头两侧的头发,回头看着裴铭。
“大人,我想给少爷梳洗一下,行不行?”
裴铭点头。
王永刚立即跑出去让人送东西进来。
“严大人。”
裴铭忽地站起身。
“让他二人好好叙一叙,我将护卫留在这里,不会有事。”
“是。”
裴铭又走到牢门前,半蹲下身子,双眼直视云鹏。
“为了查清你云家的案子,我从京城去滇宁的路上就遇到好几拨杀手,最后一次差点丧命。
“放下偏见,认真听一听松叔的话。
“希望我明日再来的时候,你能与我好好说话。”
说完这话,起身离去。
严振跟着走了出去。
“大人,放他二人在一起,没事吧?”
别他们明日再来的时候,人被放跑了。
“无事。”
除非他二人不想为云家死去的人报仇了。
不过,就算要跑,他们也跑不掉。
裴铭直接去了柳依依的住处,刚好赶上她吃午饭。
柳依依见他回来,连忙吩咐丫鬟给他打水擦脸,又让宗言另拿了副碗筷过来。
见赵宁寻不在,裴铭通体舒畅。
饭后,裴铭将牢中的事与柳依依说了。
柳依依听后唏嘘不已。
就算没有亲眼见到,她也能想象出当时的场景。
“没想到,除了云鹏,云家还有活着的人。”
问道:“对了,你是怎么找到那个什么松叔的?”
要说松叔,就不得不提自己遇袭的事。
裴小公爷原本认为,男子汉大丈夫,利用自己遇袭的事来博取女子的同情,可耻至极。
不过如今情况有些不同。
依依明显很喜欢赵宁寻,而对自己反而是爱理不理的样子。
裴小公爷觉得这样不行啊。
长此以往,自己岂不是地位不保?
于是他想通了,无耻就无耻了,无耻总比媳妇跟了别人强。
“去滇宁的路上,我遇上好几拨刺杀我的人。”
柳依依一听这话,神情一顿。
“那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她眼中的担忧让裴铭很是受用。
原本一个钟头就能说完的事,硬是被他声情并茂扯了近半个时辰。
最后才说起自己不慎跌下山崖,后又被松丘善祖孙二人救起的事。
柳依依没想到裴铭还有这一番遭遇。
倘若那祖孙二人没有遇见失血过多昏迷过去的裴铭,或者见死不救,那她现在,是不是就见不到他了?
一想到自己孩子的爹差点就死在深山老林里,甚至变成一副白骨都不会被人发现,柳依依心里就难受得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