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玄谨冷冷看了眼趴在地上的宫人。
这人之所以还留着这些信,估计也是担心瑞王到时候倒打一耙,这才留信保命。
不过现在看来,倒是提前要了他的命。
“陈公公 !”
赵砚右手重重锤在书案上,大喝道。
“说!你与瑞王都说了什么?”
“皇上明察啊,老奴真的没有做这些事,定是有人栽赃陷害,皇上要为老奴做主啊!”
“放肆!”
赵玄谨气不打一处来。
这不男不女的妖人竟敢暗指自己陷害他!
简直岂有此理!
陈公公没有因为赵玄谨的斥责就住了口,反而不住给赵砚磕头。
“老奴八岁起就服侍皇上,这些年对皇上忠心耿耿,皇上就算要老奴这条命,老奴也绝不会说半个‘不’字。
“但要说老奴欺瞒皇上做下什么大逆不道之事,老奴就算死了,也心有不甘啊~”
若不是皇帝在场,赵玄谨非要上前狠狠踹他几脚。
赵玄谨对陈公公的话不为所动,但赵砚明显不是这样想的。
见父皇露出怀疑的神情,赵玄谨立即补充道。
“父皇,除了这些信件和银票,儿臣还找到了人证,就是守卫宫门的一名侍卫,父皇允许的话,儿臣现在就可以将人叫来。”
“先不急。”
“……父皇!您可千万不要受这妖人的蛊惑啊!”
这话才出口,赵玄谨就意识到自己僭越,忙又跪了下来。
“父皇恕罪,儿臣只是担心,若是留这样的人在您身边,儿臣不放心。”
赵砚敛了神色,语气平缓。
“太子的孝心,朕知道,先起来。”
见皇帝没有不悦,赵玄谨这才起身。
“邓统领!”
话音刚落,一个身着戎装的男子走了进来,正是御前侍卫统领邓珏。
“皇上,太子。”
赵砚指着跪在趴在地上的陈公公。
“先将这人给我关起来。”
“是。”
“皇上!老奴真的是被冤枉的啊!”
邓珏只手就将干瘦的宫人一把提溜起来,拖拽了出去。
赵玄谨见人被带走,心里总算松了口气。
他知道,这陈公公很早就在父皇身边伺候。
父皇虽是个明君,但说句大逆不道的话,父皇有时候太过重情。
作为一个帝王,这是大忌。
所以他才在发现父皇身边的人有问题的时候,没有立即跑来告诉父皇,而是等拿到证据再行动。
赵玄谨看着被邓珏带走的宫人,眉头皱起。
历朝历代,皇子私下见内官,无疑会挑动帝王的神经,这是击垮二弟的大好时机。
若不是担心他父皇心里有其他想法,他现在一定请求父皇,将这件事交给他彻查。
“太子,这件事,朕自有主张,你先下去吧。”
赵玄谨听了这话,眼中闪过失望。
父皇果然对自己有疑心。
“儿臣告退。”
回到东宫后,赵玄谨立即派人将太傅请来。
“太傅说,父皇会不会派人去查瑞王?”
“若是其他事,皇上未必会真的对瑞王如何,但勾结皇上身边伺候的内官,皇上应该不会轻易放过他。”
有了太傅这番话,赵玄谨安心不少。
不知为何,他刚才在御书房的时候,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回来的路上也仔细回想了下父皇的反应,并不觉得有什么值得让人不安的地方。
但心里依旧觉得忐忑。
太傅又道。
“太子没有求皇上将这件事交给太子办,这样做很好。
“先前江家一案,皇上虽然嘴上不说,但是也能猜出是裴小公爷在后面推波助澜,这才顺藤摸瓜找到二皇子身上。
“若是太子这次真的将这件事揽到自己身上,皇上可能对太子更有意见。”
赵玄谨点头。
“太傅说的,本宫都知晓,如今就看父皇如何处理了。”
第二日早朝,皇帝没有提起这事。
第三日早朝,皇帝依旧未提。
赵玄谨差点没忍住,就要当着满殿文武百官的面提出二皇子瑞王勾结内官的事,结果被太傅一个严厉的眼神制止,这才不甘不愿作罢。
之后又是过了三日,皇帝似乎忘了这事一般,既没有让人调查陈公公与瑞王私底下见面说了什么,也没有请瑞王进宫问话。
就在赵玄谨准备再去找皇帝商谈此事之时,宫内却出了两件事。
首先,御书房走水,将里面的奏折书籍文房宝物等烧了个精光,包括陈公公与二皇子瑞王勾结的信件,还有从陈公公屋内搜到的十万两银票。
还有一件事,被关在大牢的陈公公悬梁自尽了,还留了一张血书。
血书内容,大概就是他从来没有对皇上不忠,现今遭人污蔑,他只好以死明志。
赵玄谨听了消息后,呆坐在书房良久。
自从那日将这件事告诉父皇,他心里就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几日来,只要父皇没有正式安排调查这件事,他心中的不安就与日俱增。
如今一下子出了两件事,赵玄谨的不安算是“尘埃落定”。
皇帝赵砚当日下午就将赵玄谨召了过去。
陈公公的血书中说“遭人污蔑”,这“人”是谁,显而易见。
皇帝只说让太子不要胡思乱想,他信任太子,不会因为一个宫人真假难辨的血书,就怀疑太子。
又说这些事他会派人处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将太子打发回了东宫。
皇上没有怀疑他“污蔑”陈公公,这看上去是好事。
但赵玄谨心里知道,这事不对,很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