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
陆忍挑着帷幔的指尖丝毫未动,垂眸看了一眼跪在脚下的落寒,面色冷凝。
“公主当真要将他留在府中?”
陆忍话音落下,几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定住了。
落寒仰起头,自下而上看着温妤。
温妤叹气道:“好赌的爹,无力的妈,死去的妹妹,破碎的他,加上这张脸,王炸,我不救他谁救他,skr~”
所有人:……
“公主,若只是救人,找一处宅子给他住下便是,不必留在公主府……”
“陆忍,可是我就想留怎么办?”
陆忍指尖微微僵硬。
他根本难以拒绝公主。
但是公主明明答应过他,他永远是最大的那个。
第一个入府之人,怎么也轮不到眼前这人。
这时越凌风道:“公主,说起来,他倒也与微臣有些相似之处,皆是在情境危难时刻遇见了您,被您所救……”
他说着微微一笑,只是扬起的唇角只提起一瞬,便落下,有些落寞之感。
“只是您第一天就将他带入府中,却一直瞒着微臣您的真实身份。”
温妤道:“那不是怕耽误你考状元吗?”
江起则是直接开口道:“公主,陆将军都未曾入府,此事不应当越过陆将军。”
颇有以陆忍为首,除了陆忍谁都不服的意思在。
宁玄衍听到这,皱起眉头,冷笑道:“什么叫不应当越过陆忍,怎么,意思是可以越过我们?”
“温妤,我看你就是被美色迷昏了头,南风馆的小倌,学的也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狐媚手段。”
落寒仍跪在地上,没人让他起身。
他见状,连忙道:“各位大人不要起了争执,是落寒贪心,惹了众位大人不快。”
“落寒进入公主府别无所求,只要留在公主身边当一名小厮便已心满意足。”
他说着垂下眼睑,长且直的睫毛洒下了一片阴影。
“公主今夜大恩大德,落寒没齿难忘,若是公主因此为难,落寒不愿看公主陷入两难境地,自请离去。”
好一个以退为进。
短短一番话,倒显得他们几个无理取闹,胡搅蛮缠,无事生非,似乎只知道使性子一般,好妒不能容人。
反衬的他乖巧懂事,通情达理。
宁玄衍冷眼看着落寒。
今夜一切争端因他而起。
“依孤看,该除了你。”
宁玄衍冷嗤一声,眼中闪过一丝杀意,下一秒,软剑骤出,直击落寒面门。
落寒瞳孔微微睁大。
他不会武功,面对宁玄衍凌厉的杀招,根本躲不开,更何况此时还是跪在地上。
他下意识闭上了眼:“公主……”
流春迎了上去,格挡住了宁玄衍的攻击。
“翠心!公主未发话,你敢出杀招!”
宁玄衍收了势,却怒目看向温妤:“温妤,你让他第一个进公主府,把我们当什么了?”
温妤对流春道:“先将落寒找个地方带下去吧,他这张嘴再待下去怕是要被撕了。”
流春闻言扶起落寒,离开了院中。
落寒出了院子还在看温妤:“带我去哪?”
流春:“随便,你是不是故意的?你可真会说话。”
“……”落寒抿唇,“公主带我入府前,不是说过吗?”
“说什么?”流春想了一圈,没想起来。
落寒道:“公主说,有热闹了。”
流春:………………………………………
是这个热闹吗?
“你就不怕被各位大人们杀了?”
“不怕,公主会护住我的。”
流春:……
“暗杀也不怕吗?”
反正感觉翠心能干出这种事。
落寒:……
他没有说话。
从小在南风馆里混迹,并保全至今的人,察言观色是他们的本能。
该争时争,该隐时隐,否则早就被吃的骨头都不剩。
若不是容貌被发现,被逼接客,他现在应该还在蓬头垢面地烧着火。
而现在就是他该争的时刻。
当他在逍遥间主动开口求拍的那一刻,这份主动争取便给他带来了命运的改写。
流春问道:“你有自己的名字吗?”
落寒沉默,好一会后道:“有,但太久了,忘了,只记得有一个寒字。”
而此时的温妤已经摘了帷幔丢在石桌上。
比起她不在时,这几个男人围坐着沉默,今夜的热闹还是很有意思的。
而且,时不时给男人一点危机感,这样才好玩。
不过一个合格的玩弄男人心的女人,也会在促成危机感后,再次给予他们一定的安全感。
一颗心上上下下,安全与危机并存。
温妤拉过陆忍的手,又拉过越凌风的手,然后又拉过江起的手,叠在一处,雨露均沾地摸了摸。
她义正严辞道:“宁玄衍,你刚说的什么话,怎么就是落寒第一个进公主府了?”
她说着环视着三人的英俊的面庞。
“你们三个需要用是否进了公主来衡量地位吗?”
“在本公主心里,你们早就入府了,难道你们感受不到?没让你们住进来是觉得你们身为皇弟的肱骨之臣,不应该困在公主府的后院里,公主府的大门常打开,何时拒绝过你们?”
当然,也有她嫌麻烦的原因在,有,但不多。
三人:……
温妤看向江起:“我记得选秀生那时就和你说过,你们是本公主的人没错,但也是一家之主,国之重臣,你还说你明白了,你明白个der 你明白,回头跟你算账。”
江起:……
“本公主替你们着想,你们倒好,一个个挤着要进后院,公主府这么大,院子多的是,真把你们拴在里面,你们就老实了。”
这和把老鹰折了翅膀关起来有什么区别?
和那些把有理想的女子困在后院的男子又有什么区别?
她不喜欢这样。
她看上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底色,而不是千篇一律的后院男子。
就像她也希望所有女子都可以保有自己的底色,做自己。
“你们若真这么在意表面上谁第一个入府的问题,那也不是落寒,而是宁玄衍,他可是头一个住在公主府的男人,时间还不短,更是住在本公主的内院里。”
扮作侍女,那也是男人。
三人:……
宁玄衍:……
这时,宁玄衍挑了挑眉,似乎有些愉悦:“如此说来,这入府第一人是我倒也没错。”
陆忍冷笑一声:“你一个反贼,你配?”
宁玄衍放下抱着的胳膊,眯了眯眼。
温妤与陆忍初次欢好那日,他到现在都未曾忘却。
那时的他只会坐在门前否认自己的动心,流了泪都未曾察觉。
这是他午夜梦回间,最后悔的事。
如若是现在的他,定会一脚踹**门,取而代之。
他会承认,他就是动心了,就是对这个恶劣的女人动心了,又如何?
宁玄衍一字一句道:“那日若我夺门而入,你以为你能当这第一个人?”
陆忍不屑地觑着他:“必然是本将军。”
越凌风与江起闻言眸光微动。
那时宁玄衍还扮作侍女,估计公主初次宠幸陆将军那日,他便在场。
听他所言,已是后悔至极。
而林遇之却像一个局外人一般,从头到尾未有任何反应,安安静静地站在一旁。
直到此时,他才缓缓开口,语出惊人:“第一,当属本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