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宁是真的生气。
青梅竹马这四个字像钉子一样扎进她心里。
这大半年,季明舒和陆进扬天天在一个单位,一个科室,朝夕相处。
上次她去单位,看到季明舒帮陆进扬洗杯子,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结果现在想来,她没看错!
陆进扬是什么心情她不知道,但喜欢的人就在身边,季明舒心里肯定很甜蜜!
再联想到周晋南刚才说的那些话,季明舒曾经捧着周晋南的脸叫陆进扬的名字,那画面,只要一想到,温宁心里就跟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一个觊觎她老公的女人,天天在跟前转悠,暗戳戳的关心,宣誓主权,被发现了就打着姐姐关心弟弟的旗号,偏偏还拿对方没有办法,搁谁不膈应?
情绪上头,温宁完全把今晚因为什么来公安局给忘了,深吸口气,抬腿便径直往外走。
一口气走了好几百米,夜风吹拂在脸上,把人给吹清醒了,温宁才冷静了些。
想到婆婆秦兰叮嘱的话,她不得不停下脚步。
今晚上如果不把季明舒安顿好,就这么回家,估计婆婆知道了,觉都睡不安心。
算了,温宁深吸一口气,还是打算倒回去找季明舒。
结果一扭头,跟后面的陆进扬撞了个正着。
温宁瞧着他就来气。
不过转念一想,这事儿也不怪陆进扬,他已经跟季明舒保持距离,但把不住对方对他有意思,总往上贴。
“宁宁。”看到温宁突然回头,陆进扬声音紧绷,漆黑眸底透出几分紧张。
温宁虽然不生他气,但心里还是不痛快,冷淡地瞥他一眼:“你跟着我干什么?不管你的明舒姐了?”
陆进扬被她看陌生人一样的眼神看得心头刺痛,小心地抬手去牵她的手:“生气了?”
温宁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他的触碰,小脸冰冷:“没有,赶紧把季明舒叫上,回家。”
陆进扬不解:“回哪儿?”
温宁语气平静:“我们家。”
陆进扬冷着脸:“为什么要回我们家?我们送她回军研所家属院就行。”
温宁瞪了他一眼:“万一周晋南再骚扰她怎么办?难不成大半夜再来一次公安局?”
只有回陆家,今晚这事儿才能消停。
陆进扬寻思也是这个道理。
两个人又返回公安局。
公安局门口。
周晋南还在跟季明舒掰扯。
两公安见状只能强行将周晋南拉开,“周同志,我们送你回宾馆。”
说是送,实际上一人一边拉着周晋南胳膊,不让他再靠近季明舒。
周晋南也不着急这一时,反正他这次来华国,有的是时间陪季明舒耗。
他挣脱开公安的钳制:“你们不用送我,我自己找得到路。”
他就住在外交宾馆,离这边不远。
季明舒心力憔悴,丧着一张脸往外走,刚走了两步,便看到一辆军用吉普停在门口。
“上车。”车窗降下,陆进扬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丢下两个字。
季明舒想也没想地拉开后座车门,坐了进去。
车子疾驰而去。
一路上,季明舒不停搅动手指,在后视镜里看看陆进扬,又看看温宁,终于没憋住,嘴唇动了动,开口解释道:
“进扬,宁宁,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你们。我前夫的话你们别放在心上,他脑子有问题,胡编乱造的。”
陆进扬沉着脸,视线盯着前面的路,没有应声。
温宁也没说话。
季明舒有些尴尬地扯扯嘴角,又继续道:“宁宁,我跟进扬之间什么都没有,你别误会,千万别因为我前夫那些话,跟进扬置气,影响你们的感情。”
温宁终于偏过头,从后视镜里不冷不热地瞥了她一眼:“明舒姐,你听过一句话吗?这世界上有三种东西是藏不住的,贫穷、咳嗽和爱。我没误会,你别自欺欺人就行。”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
她就不信季明舒还能**脸说对陆进扬没感情。
果然,季明舒不吭声了。
温宁嘲讽地勾勾唇。
车内再次陷入安静。
陆进扬脸色阴沉地加快车速。
陆家。
秦兰心里记挂着季明舒,怎么都睡不着,她是真的把季明舒当半个女儿来看,现在季家没人了,她这个当干**,肯定要多照顾几分。
就这么悬着一颗心在床上翻来覆去,最后索性穿上衣服起床,去客厅坐着等。
没等一会儿,便听到门口有响动。
接着看到温宁带着季明舒回来了,陆进扬脸色冷沉地走在后面。
“没事儿吧明舒?”
“受伤没有?”
顾不上别的,秦兰赶紧上前拉着季明舒上下打量。
季明舒唇角努力扯出一抹笑,摇摇头:“我没事儿兰姨,让你担心了。”
秦兰拉着她在沙发坐下,打量着她的脸色,关切道:“到底出什么事儿?怎么闹到公安局去了?”
季明舒抹了抹眼睛,无奈道:“我前夫不同意离婚,所以跑来华国找我闹,今晚还跑到我宿舍骚扰我,让你们跟着操心了,我当时也不知道该找谁求助,在国内最亲近的人就只有你们了……”
“离婚?”秦兰被她这一大段话炸懵了。
季明舒才多少岁啊?怎么就要离婚了呢?
不过转念一想,要是婚姻幸福,哪个女人会离婚呢?会走到这一步,肯定也是过不下去了。
想到这,秦兰更心疼季明舒,拍拍她肩膀安抚道:“没事儿,你这么优秀离了还能再找,以后你就在家里这里住下,上下班跟进扬一块儿,这样你前夫就不敢再来骚扰你了。”
季明舒感动地抱住秦兰,“兰姨,还好有你。”
温宁没心情在这儿跟季明舒演戏,人安全送回来,她的任务就完成了,她面色如常地对秦兰道:“妈,我上楼休息了,你也早点睡。”
秦兰这才想起温宁来,点点头:“今晚上多亏你了宁宁,快上楼休息吧。”
温宁往楼上走,陆进扬跟在她身后。
两人前后脚回到卧室。
一进房间,温宁什么话都没说,便开始换睡衣。
换好衣服,她掀开被子,往床上一趟,然后整个人往床里面挪,转身背对着陆进扬。
陆进扬跟着换睡衣,一**,火热的胸膛便贴上温宁后背,铁钳般的胳膊从后面将她揽进怀里,声音低沉沙哑:“生气了?”
温宁不吭声。
虽然知道他也是无辜的,但心里就是堵着一口气,不舒服。
见她不搭理自己,陆进扬这心慌得跟什么似的,上战场都没这么怕过,他抓过她的手,握在掌心,粗粝指尖轻轻摩挲她细嫩的肌肤,声音低冷:
“我对季明舒绝对没有超过姐弟之间的感情,从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我也不知道她对我……总之,我以后会跟她保持距离,别生气了好不好?”
温宁身后烫得要起火了,手背也酥酥麻麻,好像有电流蹿过,她抽回手,蜷起腿往床里面挪,无形地跟他拉开距离。
“宁宁,看我一眼?”
“嗯?”
她一往里,陆进扬便跟着追过去,一身钢筋铁骨抵着她,搂在她腰间的手几乎要将她摁进身体里。
“你弄疼我了……”温宁终于忍不住嘤咛出声,扒拉他横在她腰间的大手。
见她终于肯搭理他,陆进扬不仅没松开手,反而一只手臂从她腰下穿过,然后微微用力,将她身子掰了过来,温宁只觉得一个天旋地转,整个人便被陆进扬给搂进了怀里。
“干什么呀~”她娇斥一声,双手横在胸前,去推他硬梆梆的胸膛。
“别动。”陆进扬声音忽然沙哑得吓人。
温宁愣了一下,马上就明白过来,羞得脸颊发烫,一动不敢动。
看着她含羞带怯的模样,陆进扬眸光忽然幽深起来,横在她腰间的手上下摩挲,薄唇开启,“别折磨我了,乖乖。”
他黑眸深邃似海,一眨不眨地盯着她,温宁被他目光烫得脸红到了脖子根,莹白耳垂也染上绯红,她局促地低下头,嗔怒道,“不想被折磨就找你青梅竹马去,她还没睡……”
这话一出,温宁自己都觉着透着酸味。
受不了地想把脸埋进被子里。
陆进扬当然也听出来了,唇角似笑非笑地勾了勾,轻咬她耳朵,低低的嗓音里藏着一丝喑哑,“我就找你,这辈子只心甘情愿被你一个折磨。”
“我爱你,乖乖。”
“不要不理我,嗯?”
在外面陆进扬一张嘴比钢铁还硬,谁想让他说一句软话堪比登天。
但面对温宁,他那一身傲骨都能打碎重组,什么甜言蜜语,没出息的话都可以说给她听。
他低哄几句,温宁身体对他也没那么排斥了。
任凭他揉搓。
看着她白皙肌肤渐渐浮上淡粉色,陆进扬眸光一暗,抬手捏住她的下巴,直直朝她唇瓣吻了下来。
温宁整个人笼罩在他霸道强势的气息里,脑子里的弦轰然断掉,从头酥到脚,双手不由自主地揽上陆进扬劲瘦有力的腰,紧紧缠绕。
感受到她的主动,陆进扬身体一绷,
骤然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一墙之隔。
季明舒住进了曾经叶巧住的房间。
刚躺**,便听到隔壁传来一声不轻不重的短促叫声。
她知道隔壁就是陆进扬的房间。
鬼使神差的,她屏住呼吸,将耳朵贴在墙上。
隔壁的声音更加清晰的传了过来。
她听得满脸通红,心里像有千万只蚂蚁在爬,不甘又嫉妒,手指紧紧揪着身下的床单。
过了许久,她才重新躺回床上,闭上眼睛。
隔壁的声音仍旧一丝一丝地往她耳朵里钻,一直到天边泛白,那头的响动才消停下来。
接着便听到有人开门出去,然后又回来。
卧室里有水流撩动的声音。
那边安静下来,季明舒才闭上眼睛眯了一会儿。
第二天。
温宁累了一晚上,白天自然是起不来。
陆进扬给她掖好被角,俯身在她额头轻轻吻了几下,才起身下楼。
楼下,季明舒和秦兰已经坐在餐桌旁。
看到他下楼,季明舒脑中瞬间浮现昨晚听到的画面,双颊隐隐发烫。
“进扬,早上好。”她柔声招呼道。
陆进扬目不斜视地经过餐桌,看都没看她一眼,径直往洗手间的方向走。
洗漱完出来,陆进扬看到张婶,叮嘱她一会儿帮温宁把早餐送上去,接着便抓起沙发上的外套,准备出门。
见他要走,秦兰连忙道:“进扬,你不吃早餐?”
陆进扬声音清冷:“不了,去单位吃。”
秦兰道:“那你等等,一会儿你跟明舒一起出门。”
“让陆耀送吧,我赶时间。”丢下话,陆进扬头也不回地走出家门。
“这孩子”,秦兰尴尬地冲季明舒笑了笑,“一会儿我让小耀送你。”
季明舒道:“没事儿秦姨,我坐公交车去单位就行,挺方便的。”
秦兰:“那怎么行,万一你前夫再骚扰你怎么办?还是找人陪你一起去比较放心。你这段时间就安心在家里住,这里安全,你前夫肯定进不来。”
季明舒感动道:“谢谢秦姨,那这段时间就打扰了。”
温宁起床的时候,张婶正好抱着被子从房间经过。
“宁宁,起来啦,锅里还给你温着鸡汤呢,一会儿下楼记得喝,我铺好床就下来。”
温宁看着张婶抱着被子进了以前她和叶巧住的房间。
“张婶,昨晚不是铺好了吗?”
张婶眨眨眼睛:“你不知道呀?以后季小姐要在家里长住,你婆婆出门前让我给她把床铺软和点,一会儿我还得出门去给她买点新的枕头枕套,怕她睡旧的睡不惯。”
季明舒以后都要在家里长住?
温宁还真不知道这事儿,只以为在家里住个三五天,找到房子就搬出去。
没想到以后直接住下。
这不纯膈应人吗?
一个天天惦记自己老公的女人来家里长住。
还住她隔壁房间。
可房子是公婆的,她要站出来反对,就必须撕破脸把季明舒对陆进扬的心思摆在明面上。
撕破脸固然爽,但那样的话,公婆肯定会很尴尬。
温宁忽然觉得,是时候把买房的事提上日程了。
公婆的房子让谁住是他们的自由,若是她自己有房,便不用顾忌别人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