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景山话说到此,便再也没往下说了。
真正冤的,是他的父母,是他的亲弟弟啊!
恩将仇报,诋毁暖宝的事儿,他们这一房没做。
甚至,为了孟蕴和跟孟静好的教导问题,他的父母没少在私底下劝祖父,劝大伯和大伯娘。
可每一次,得到的不过是敷衍和白眼。
没有人会将他们这一房的良苦用心放在心上,也没人意识到,在大家伙儿的纵容下,孟蕴和与孟静好会变成什么模样儿。
还有啊,还有当年那贪污受贿的事儿,他们这一房也根本不知道。
什么三十万雪花银,由林家人送进了孟家的门。
什么兵部户部还有内务府,利用军营从百宝居进货的机会儿来牟利。
这些事情,若非被朝廷查出,他们这一房怕是到死都不会知道,孟家竟还牵扯上了这样的事情!
他的父母没有野心,也没有任何贪念,只想守着他和弟弟安安生生过日子啊。
那些贪污受贿得到的赃款,也没有一个铜板,是用在他们这一房身上的。
可事情败露以后,该撤职的撤职,该遭人唾弃的遭人唾弃,他们这一房的人,哪里又能逃得掉?说得清?
当卖国贼?与北国人联手?要造反?
呵……
他们这一房,更是想都没想过!
所以,他们冤啊。
可再冤,他也没有理由去责怪当今皇上。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
当卖国贼,联手敌国造反,这本就是株连九族的死罪!
他父母兄弟既享受了孟家子孙的荣华富贵,自然就得跟着一起受罪。
就连他……
其实也是该死的!
至于孟蕴和跟孟静好,就更不该苟活了!
“孟蕴和与孟静好具体去了何处,其实我并不清楚,但你可以顺着北荣军那一派的势力来查。”
孟景山消化完内心深处的悲痛,缓缓开口:“我们被带到北国后,确实是一起在北荣军的军营里落了脚。
我不屑与北国人为伍,所以被安排到伙房干粗活,孟蕴和因为懂得讨好军营里的那些北国将士,故而得以跟着一起操练。
换句话来说,他是被北国重点培养的,北国打算将他当成刀子,待日后有了机会儿,再重新刺向蜀国。
至于孟静好,她的性子暖宝妹妹也清楚,能屈能伸,能忍常人所不能忍,倒也不失为一个优点。
即便是在军营里当个小丫鬟,服侍那些军妓,也服侍得相当不错,深受众人喜爱。”
孟景山话说到此,眼神寒冷了几分。
说起话来,也多少有些咬牙切齿:“但你知道,她从来不甘心当个小丫鬟,所以一直都很努力地寻找机会儿。
有一次,她陪着她服侍的军妓去伺候一位高官……呵,或许是她真的有本事儿吧?总之,她得到了那位高官的青睐,当天就离开了军营。
而在她离开军营后不到两个月,孟蕴和也被带走了。他走的那天,我在伙房里忙得不可开交,根本不知道他是何时离开的军营。
后来,还是伙房里的人嚼舌根,说蜀国来的那对兄妹有本事儿,竟能在如此绝境中攀上权贵,我才得知,孟蕴和也走了。”
说到此,孟景山苦笑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那所谓的权贵究竟是谁,但对方既能出入北荣军的军营,又能把孟静好给弄走,身份一定不低。
而且从那些人的话语中,也不难猜测,带走孟蕴和的人与带走孟静好的人,应该是同一个!
所以我觉得,只要你顺着北荣军一派的势力来查,一定能查出他们的下落!”
再具体的,孟景山就没有细说了。
比如,孟静好的本事儿,究竟是什么本事儿?
当初孟静好与那位军妓进入了高官的帐篷没多久,军妓就出来了。
而孟静好,是在半个时辰后才被人抬出来的。
那半个时辰,孟静好究竟发生了什么?
军营里的人对此,议论纷纷,浮想联翩。
又比如,孟蕴和走了以后,伙房里的人所说的那些话。
那些人确实说了蜀国兄妹俩有本事儿。ъìQυGΕtV
但说得更多的,还是孟静好。
他们说孟静好小小年纪就如此会发嗲,难怪能得大人物喜欢。
说孟静好容貌出众,秋波流转,长大后可不得了。
还有更过分的,说什么,他们长这么大,还没品尝过如此小的姑娘,也不知滋味儿如何?身子够不够软?
那孟蕴和在习武方面没什么天赋,脑子又不够用,但生得倒是好看,说不定离开军营后,就被丢上了谁谁谁的床。
反正在北国,有着龙阳之癖的高官也不在少数,谁能说得准,那小子是不是被人养起来了?
说到此还不算完,又连带着瞧不起蜀国。
认为蜀国所有的人,都跟孟蕴和与孟静好一样……
孟景山为了这事儿,狠狠摔坏了伙房里好几个碗,与那些嘴碎的人大干了一场。
结果很显然,他根本不是人家的对手。
瘦弱的他被北国的那些士兵围殴,这个给一拳,那个给一脚,打得他鼻青脸肿,口吐鲜血,好几天都走不了路。
他恨啊。
真的好恨啊。
但他恨的,不是蜀国朝廷,也不是北国那些殴打他的士兵。
他恨的,是他那个贪心的大伯,是脑子糊涂的祖父,是不分敌我的孟蕴和,是自甘堕落的孟静好。
他恨这些人。
恨他们毁了整个孟家,恨他们让自己失去了父母兄弟,恨他们令蜀国蒙羞!
他为什么不把这些具体的事情告诉暖宝?
因为他没有脸面啊。
不管是身为蜀国的子民,还是身为孟家的子孙,都应该保有骨气才对!
为了活命,为了那本就错误的仇恨,去跪舔敌军,去作践自己,甚至……甚至付出自己的身体去取悦别人?
还妄想着去当别人的刀子,想要有朝一日再杀回蜀国,为他们的父母报仇?
他们怎么能如此愚蠢,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啊!
这种事情,他连说都说不出口,连多想一会儿,都觉得抬不起头来。
可他的堂兄,他的堂妹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