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浅被沈兰无视,早已怒火中烧。
“你一个丫鬟,傲气什么?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
沈兰笑着问她:“我什么身份自己清楚,我与各位姑娘不沾亲不带故的,为何要听你们的?”
“你……”林清浅冲上去,作势要打沈兰。
她以为沈兰肯定会伸手抵挡,然后趁机夺了她怀里的字画。
谁知道沈兰只是偏头躲了,双手一动不动。
林清浅的双手已经握住了字画,却怎么也拿不出来。
沈兰好笑又好气,这官家千金竟然还做当街明抢的事,合适吗?
“这位姑娘好教养!”她讽刺道。
林清浅面色白了又青,狠狠瞪了沈兰一眼。
小环过去撞了沈兰一下,让林清浅抽出了一卷画轴。
林清浅当众打开,看到了一幅美男出浴图。
画的背景是深山的温泉池,氤氲水汽中,一男子背对着她们,长发散开,一半铺层在水中。
他肩宽窄腰,下半身穿着白色绸裤站在水中,上半身光着,只是大半的后背都被墨发遮挡了,并不会让人觉得**。
他微微侧着脸,眉目俊美无双,红唇轻启,仿佛森林里的精怪。
所有姑娘都愣愣地看着,然后逐渐脸红。
陆湘湘最先反应过来,低声嘟囔了一句:“这世上真有如此好看的男子?”
林清浅下意识觉得这画里的人是萧寂,毕竟以沈兰的身份,也没有机会见到别的男子出浴。
“真不要脸!”她红着脸骂道:“小小年纪满脑子里男盗女**!”
沈兰本来是不想解释的,可这小姑娘嘴巴太臭了。
她沉下脸,“我不知道这位姑娘是哪家的,但你一而再再而三地羞辱我,可是对我有意见?”
“你这样不知羞耻的女子,我对你有意见又如何?”
沈兰冷哼:“先不说这画不是我画的,就算是,又与你何干?自己心脏,看什么都是脏的。”
宋雅莲看到了那幅画的落款:榕山居士。
她当然知道榕山先生是谁,可这个人连她父亲都见不着,怎么可能会认识沈兰?
她捂着嘴笑道:“沈姑娘用榕山居士的名号做假画,萧大人知情吗?”
林清浅也看到了那落款,眉头紧蹙,“你太过分了,竟敢伪造榕山居士的画!”
榕山先生绝对是爱画之人的偶像,正巧,林清浅就是他的迷妹。
她绝不容许有人玷污了榕山居士。
她伸手要将画撕了,沈兰抽出一支筷子打在她手背上,画轴落地,沈兰先一步抢了回来。
画中美男不见了,画被沈兰收了起来。
陆湘湘怅然若失地垂下眼帘,她刚才竟然看呆了。
一个画中人就能有如此魔力,可见画这幅画的人有着极深的功力。
她知道榕山居士乃当世第一画师,如果这幅画是真迹就说得过去了。
“这就是榕山居士的画。”沈兰解释了一句。
“不可能!谁不知道榕山居士避世隐居,而且他根本不会送别人画。”
沈兰很想说,那个避世隐居的老头就住在离这里半个小时路程的地方,好找的很。
“信不信由你,还请让开,我要回去了。”
“你不能走,你这个骗子,今天必须承认自己伪造了榕山居士的画,还有,你这画要卖给谁?”
沈兰耐心告罄,冷冷地开口:“让开!”
林清浅却喊了丫鬟来,要把沈兰抓去报官。
宋雅莲忙拦下她劝道:“清浅,别乱来,被萧大人知道了不好。”
小环心领神会,立马跑下楼,“姑娘,我去通知萧大人来救人。”
沈兰用脚勾了一把椅子过来,一**坐下,“好,报官是吧,请便!”
今天这局显然就是宋雅莲设下的。
她针对自己做什么呢?难道是因为那天夜里自己偷听了她说的话?
真是小心眼啊。
才过去一会儿,小环去而复返。
她没能通知到萧大人,反而将宋夫人带了上来。
她苦着脸冲宋雅莲眨眼睛,希望姑娘事后能饶了自己。
她也不是故意的,谁知道一出门就遇到夫人了呢?
“真是热闹啊,都聚在这里做什么呢?”宋夫人热情地问。
在座的都是小辈,纷纷起身给宋夫人行礼。
林清浅占着林家和宋家的关系,委屈地告状:“夫人,您来评评理,这死丫头竟敢伪造榕山居士的画,还画得……画得不堪入目!”
宋夫人疑惑地看向沈兰。
这丫鬟她也是看不清了,一开始以为她是萧寂的通房丫头,可后来她却牵扯进了余家的案子里。
按理来说,这样的丫鬟早该被卖出去了,可萧寂非但没嫌弃,反而对她更上心了。
“什么画?怎么还扯上榕山居士了?”宋夫人不解地问。
宋雅莲见嫡母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忙起身说了原委。
她声音平和,既没有添油加醋,也没有加以批判,只简单地陈述了事实。
她很清楚,自己在这件事上最好是个局外人。
市面上的赝品多得很,毕竟榕山居士名气高,仿造他的画能获利。
宋夫人觉得,仿造一幅画算不得大事。
这些小姑娘成天读书作画,还真把自己当读书人了。
她淡淡地说:“画是沈姑**,她爱画什么,爱写什么都是她的自由。”
宋雅莲忙提醒宋夫人:“母亲,父亲最爱榕山居士的画了,他书房里一直挂着一幅字,从不让下人碰的。”
宋夫人话音一转,对沈兰说:“不过榕山居士造诣高,仿造他的画并不易,你的画给我瞧瞧。”
沈兰打开那幅美男出浴图,再次解释:“夫人,这画并非我仿造,而是榕山居士所赠。”
宋夫人一开始也是不信的。
可她到底比年轻一辈多长了几岁,也见过榕山居士的真迹。
以她的眼光,丝毫看不出造假的痕迹。
她疑惑地想:难不成这丫头的画技已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林清浅压根不信,“榕山居士怎么可能赠你画?刘侍郎当年求画都被拒绝了,你以为自己是谁?”
沈兰听她提起刘恩贵,神色一动,假装不知情地问:“哪位刘侍郎?”
“就是你们青木县出来的那位刘县令,人家现在已经是户部侍郎了,他当年求画被拒也是天下人尽皆知的事。”
原来这件事并不是秘密,难怪萧寂会知道。
沈兰神色坦然地说:“他之所以赠我画,是因为我教他一种新的作画技法。”
“越说越离谱,你怎么不说自己是榕山居士的师父?”
“他是要拜师的,只是我没同意。”
“哈?”林清浅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你真是个疯子!”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