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干道上。
年轻的彭越,心潮澎湃,忐忑不安。
他还只是一个弱冠不到的青年。
因为性子好强,因为不甘命运,因为贵族压迫,成了杀人逃犯,从此背井离乡。
他从没有觉得自己比所谓的贵族差。
自己勇武和胆量,远超贵族;自己的坚韧和不屈,更是贵族难以望其项背。有时候,他甚至觉得自己有天命在身,生当不凡。
可他不认为自己在这个贵族血统当道的时代,能够出人头地。
也许只有乱世,当一切规矩都成为废墟,他才能向阳生长。
如果。
他放肆的让自己去假设一下。
如果。
真的有生命中的贵人,给他一个出人头地的机会,他会要吗?
要的。
他一定会要。
他彭越,活着就是为了出人头地,为了成为新贵族,甚至成为,新的王!
现在就有这么一个机会。
长安君诚邀他去咸阳,去举世闻名的天策府效力。
如果是别人,他会不屑一顾,因为他知道,去了也没用,改变不了世俗的规则。
但长安君不同。长安君所作所为,无不表明他正在推翻旧世界,无不说明他想要鼎新制度。
新旧世界的碰撞。
新旧制度的对抗。
必然有一方是要被撞成废墟的。
对彭越而言,若要逆天改命,便是此时。
突然。
骏马飞驰的声音,打断了彭越的胡思乱想。
他精神一震,看向声音来源,那个方向正是新郑。
“看到你彭越还在等我,这次新郑之行才算圆满呐。”
紧接着,彭越就听到这句话传到耳朵里,声音清朗,又有热情,舒适度极高,就如同一个好友站在身边跟他说话一样。
彭越很惊奇,但并不了解这意味着什么。
他更加关注的是,一百来号人驾马而来,个个目光如炬,气势俨然,在彭越眼里,这哪是小规模部队啊,倒更像是千军万马齐奔腾那般恢宏。
好强!
好强的人。每个人。
好强的军队,这样的军队才配得上天下第一。
他迫切想要加入。
“彭越参见君上。”
“哈哈,不必客气。考虑得怎么样,要不要随我去咸阳天策府。”
“固所愿也,不敢请尔。”
“好!不愧是来自齐鲁之国。出口成章!”
彭越难得的脸色一囧,讷讷不知回话。他之前在老家只是一个农夫的孩子,哪里会出口成章。只是这句话在齐鲁大地听得比较多而已。
彭越的尴尬没有机会持续,因为伍六七来了。
这是一个连尴尬看到都会尴尬的人,如果尴尬是人的话。
“没事的,好兄弟,千万不要怕尴尬,更不要怕说错话。就要像我伍六七一样,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勇敢的输出,源源不断的输出,把难受留给别人,把快乐留给自己。”
伍六七鬼魅一般的从天而降,单手搭在彭越肩膀上面。
彭越下了一大跳,就要拔刀反打。
可伍六七虽然性格恶劣,但武功是真的顶啊。搭在彭越肩膀上的手,后发先至,按住刀柄,让彭越不管怎么使力都拔不出来。
“自己人,兄弟。见面就拔刀,多不吉利啊。”
彭越看向王陈,见王陈点头之后,才不再坚持拔刀。
“说话就说话,勾肩搭背成何体统。”
王陈看到伍六七就想骂,控制不住,根本控制不住。找不到理由也有编一个来骂的那种。
“嘿,我说君上,要不是你本事太大,我接近不了,我高低得拍拍你肩膀不可。还体统?让你的体统见……嗯嗯嗯嗯嗯嗯……”
王陈见他又要开始作死,竟然敢对自己出言不逊,二话不说,直接灵魂力入侵,封住他的语言神经,打乱横膈肌和声门之间的气流震动。
伍六七果然很急,又是摸脖子,又是捅喉咙,见都不管用,眼珠子一转,拿出准备好的盒子。
只见,伍六七把背上横着的盒子取下,弯腰驼背的,双手托举着送到王陈跟前。
这般作态,惹得所有人都忍俊不禁。
就连彭越这个新人,都瞪大眼睛看着,感觉好像被这个猥琐男打开了新世界一样。
“彭越,别学他,会把自己学废的。他也就是命好,被我遇到了。我估计啊,他之前命悬一线就是嘴**所致。”王陈没有搭理伍六七这货的讨好,反而劝诫彭越。
“不敢,不敢。”彭越哪里敢学此人。他只是不甘命运,又不是不想活了。
伍六七看到王陈身体转向别的位置,赶紧低眉顺眼的跟着转了过去,疯狂示意王陈打开看看。
“要是东西不能让我消气,你起码得半年不能说话。”王陈斜白眼看他。
伍六七疯狂点头,还腾出一只手,疯狂拍胸口。
“行吧,那我就看看。你们都过来看看,如果你们有人觉得东西不好,我也让他半年不能说话。彭越,你也来!”王陈招呼所有人过来,大家都兴致勃勃,想搞一搞这个跳脱的罗网刺客。
彭越心中一暖,这就是融入集体的感觉吗?
只有伍六七面色更加愁苦,他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得罪过这些人。
毕竟,平时太快乐了,根本管不住自己,得罪的人太多之后,也就无所谓了。
谁叫他武功高强,后台还硬的不像话。怕个卵子,开心就行。
王陈不担心伍六七暗害自己,直接打开盒子扣,取下盒盖。
映入眼帘的是一把残破腐烂的剑,剑身宽大,只是剑身中间很多地方都不翼而飞,还有些地方真的就只是碎片,就靠着一根根肉眼不可见的线勾连住。
这也就罢了,关键这把剑自盒子打开后,就浑身散发黑气,一股类似于白山身上杀气的东西。
杀气,因为会让人联想到死亡,让人畏惧。
这玩意就不一样了,他么的,这就是死亡本身那股不祥的味道啊。
“咦?”
“这是什么?”
“我滴乖乖,这么破的剑?”
“完了,这一看就不是好东西,这个伍六七不能说话了。”
“我倒觉得,东西是古怪了些,但它稀奇啊。就看君上喜不喜欢了。”
……
众人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他们都是尸山血海杀出来的人,那里会怕区区不祥之气。
伍六七听得头皮发麻,更加低眉顺眼的看着王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