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王陈出关,已一月有余。
函谷关内外,双方主力除了对峙,还是对峙。
无论是秦国,还是联军,都心照不宣的选择了等待和观望。
只是,秦国等得起,联军等得起吗?
此时。
秦军大营。
蒙骜、王翦、辛胜、王贲等将军聚在主帅大帐。
每位将军都面露喜色,不复一个月以前兵败颓废之感。
“上将军,是不是长安君又有好消息传来?”一位偏将满脸期待的问。
“刚刚收到罗网送来的情报,长安君已于昨日闪击新郑,生擒韩王,灭杀丞相张开地、血衣侯白亦非,以及焚烧王宫、粮仓等。”
见到人都来齐,蒙骜二话不说,直接把大家最关注的情报说了出来。
“什么?又生擒一王?”
“哈哈,果然还是熟悉的味道,这一个月来,不听点长安君的捷报,都感觉生活缺了点什么一样。”
“自古英雄出少年,长安君就是在不断刷新我对这句话的认识。”
“他真的,搞得我都不会打仗了。”
“呸,**韩国,还有**魏国。”
“我感觉我现在强的可怕,上将军,给我5万人马,我去去就来。”
这一个月以来,这些老将军们的心情可谓是坐过山车一样。
一开始,王陈执意要出关创造战机时,他们满满的质疑、担心和无奈;
到第一次收到零伤亡歼灭两千敌军的战果时。他们无不感到震惊,觉得离谱,甚至怀疑罗网传来的是假情报。
至于后面的情报,就愈加离谱了。
王陈带人突袭,就像是回家一样轻松。
相继打进洛邑、榆关,截断联军粮道,还突发奇想,开仓放粮。
这还不算,王陈继续骚操作,骗入号称天下第一坚城的大梁,生擒魏王,火烧王宫,破坏粮食储备。
他们一百多号人取得的战果,竟然超过几十万大军。
当然,这里面也有他们的功劳,毕竟魏国主力都被牵制在了函谷关下。
如今,韩国也成了受害者。
已经被震惊的有些麻木的老将军们,听完消息后,个个热血沸腾,摩拳擦掌,恨不得现在就领军出去干一仗。
王陈轻而易举就取得胜利,让他们都有了敌人很弱的错觉。
“我们难道就这么干等着吗?长安君一百人都敢南征北战,我们这里几十万人,难道还怕了外面那些联军不成?上将军,末将请战。”
这是一个热血沸腾,觉得自己很强的都尉说的。
这位都尉开了个头,其他人也坐不住了。
“末将等也请战!”
王陈这一个月的骚操作,搞得收到战报的秦军将领个个热血沸腾。
“混账!你们别搞错了,不是敌人弱,而是长安君太强。古往今来,你们见过谁这么打仗的?”蒙骜生气了,他觉得这些人妄为一军之将,连知己知彼都做不到。
“蒙老将军不必动怒,要是我秦军人人都请战,都敢战,也不是坏事。还有你们,不用担心没有展示自己本领的机会。我怀疑,不,我确定联军那边接下来一定会有变动。”在场有资格劝蒙骜的,也只有王翦这个不声不响的实力派了。
就在这时。
一名通勤士兵急忙忙的进来汇报。
“急报:魏无忌被撤,魏军主帅换成司空魏庸。”
蒙骜豁然起身,看向王翦。
王翦朝他点了点头,说道:“战机已至。这就是长安君说的战机,它终于来了。”
蒙骜深吸了一口气,他知道,接下来,就该他们主力军上场了。
“众将听令:”
所有人全部起身,肃然而立。
“蒙武,王贲,命你二人为前军先锋,率10万精兵。你们的任务是:速速邀战,抗住敌人正面第一波冲锋。现在就去。”
“末将领命。”
两人点儿几个偏将,就去点兵了。
“王龁,辛胜,命你二人为左军统领、右军统领,各率军3万,护中军侧翼,并牢牢牵制两侧敌人,给足压力,防止其分兵后撤。”
“末将领命。”
“我自领中军,将14万人。其余人马,全部由王翦老将军统领,做为后军,也就是总预备队,伺机而动。”
“末将领命。”
“全营拔寨,出关!”
……
“秦军出关,正在营外邀战。”
刚刚坐上联军主帅位置的魏庸,还没来得及召见几位盟友联络感情,就被这个军报搞蒙了。
“秦军不是上个月才战败吗?他们疯了?快召各位将军前来议事。”
燕赵韩楚四国将军很快就来了。
不过,他们只认信陵君魏无忌。
不待魏庸开口,率先发难:“魏大人,我们久离家国,恐有不妥,特来辞行。”
魏庸脸色一黑,这是什么意思,我一来你们就走,我还是不是联军主帅了?
魏庸深深吸气,强压下不爽,勉强保持主人翁的风度,笑着说道:“诸位将军,五国合纵可是立有盟约的,本将军还什么都没有说,你们就背盟而去,似乎不妥吧!”
楚国主帅春申君早就想走了,看在魏无忌的面上,才忍到现在,哪里会理睬这个魏庸,于是强硬的说:“盟约?什么盟约,我们没有跟你签任何盟约。我记得在盟约上面签字的是信陵君吧,你是哪位?”
魏庸突然好后悔那么快就赶走信陵君。
可如果让他独自面对虎狼之秦,他没有一点信心。只好委屈求全的说:“春申君说笑了,鄙人魏国司空魏庸,请春申君念在两家同为盟友的份上,以大局为重。”
可惜,一心要走的人,他是留不住的。
燕赵韩楚四国将军打过招呼,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大人,我们怎么办?秦军还在外面叫阵,还说如果不应战,就别怪他们不讲武德,他们就直接冲击营地了。”
魏庸目露凶光,说道:“我们也撤,还要赶在其他四国前面撤走,到时候,被秦军咬住的就是他们了。传我命令,全军丢掉所有辎重,全速撤离,哪个敢拖拉,哪个敢犹豫,按军法从事。”
“是!”
当全体魏军收到这个命令时,全都傻眼了。
跟着这样的主帅,何其屈辱!
但军令如山,再不服气,也只能听命行事。
只见处于中间地带的魏军,所有辎重物资都不要了,拿起武器就跑。
其他四个位置本来还在慢腾腾收拾的营地,也察觉到了魏军的动作。
臭骂声四起。
可现在不是埋怨的时候了,赶紧走吧。
于是,四国军队也在各自主帅的命令下,放弃辎重,逃跑为上。
这个时候如果有人能组织一下,或许还能有序撤离,保证损失不大。
但,所有的信任,都被魏庸搞没了。
谁都不相信谁的情况下,就看谁跑的快了。
正在营外的蒙武、王贲,半天不见敌人动静,正要商量是不是应该正面强冲一波时。
就看到对面正在上演的奇景。
“王兄,我们怎么办?”蒙武问王贲,满脸都是跃跃欲试。
“天佑大秦啊,蒙兄,我们冲!”
十万秦军嗷嗷叫着冲向对面联军大营。
辕门处设置的障碍,因为失去士卒操纵,全部成了摆设,被秦军轻松摧毁。
“不要管这些物资,都给我冲,加速冲,谁能黏上他们,就算先登之功。”蒙武高声狂呼。
……
洛水河畔,一群人朝着大梁方向而去。
这群人,便是刚刚被解了兵权的魏无忌、朱亥等人。
“君上,魏庸不过小人,他何德何能担任主帅?他坐那个位置,合纵分崩离析可就在眼前呐。”朱亥忿忿不平的说道。
朱亥作为魏无忌的手下第一大将,也受到牵连。
现在接替他担任魏武卒统领的,乃是魏庸带去的一个不知名人物,他很担心自己的魏武卒会被这些人败光。要知道,魏武卒的核心就是他披甲门弟子,损失一个他都心疼的不行。
“看来你还没明白我的处境。无名兄,你觉得呢?”魏无忌骑在一匹劣马上,倒是脸色平静,一点也没有被夺权的愤懑。
在魏无忌旁边,一身水洗蓝的无名,也骑在一匹劣马上面,怀中还抱着颜路。这匹劣马累的哼哧哼哧,把小颜路看的心疼的不行。
仔细一看,原来所有人都是劣马。
魏庸不仅是小人,还擅长恶心人。魏庸带着魏王的旨意和兵符而来。宣读旨意后,便要求魏无忌等人速速离开军营,前往大梁述职问罪。他挺怕魏无忌的,就算手持兵符和魏王旨意,也担心对付不了魏无忌,不如第一时间赶走。
无名拍了怕颜路的脑袋,又悄悄给身下劣马渡入一些真气,见小颜路不再愁眉苦脸,方才回道:“无忌兄又来考教我了。”
“兄弟我也就这点爱好,你得多多包容哈。”魏无忌无赖的说。嬉皮笑脸的样子,一脸无畏和坦然,让不少门客心生佩服。
“这一切不过都在无忌兄你的预料之中罢了。”
“哈?详细说说,我爱听别人嘴里的我。”
无名鄙视的看了他一眼,继续说:“你知道自己无力改变魏王对你的忌惮,再加上秦国那位长安君确实厉害,都打进魏王宫、生擒了魏王,而且还是装作你的部下,以你的名义打进去的。哪怕现在真相大白,可魏王只要一看到残破的宫殿,心里就会埋怨嫉恨你一次。这样的情况,你怎么也不可能担任魏军主帅的。”
“不错,有点那味了,还有吗?”
“还有,那就得说到你的无耻了。你偷偷摸摸的引导魏王的人去强征百姓口粮,又假借这次解除兵权,彻底撇清干系,把所有的罪孽都丢给魏庸和魏王。我只能说,你太坏了,事情你做了,坏名声魏庸和魏王来背。”
无名越说越是鄙视此人。
“哈哈,这是他们自找的,既然想要这份荣耀、这份权力,那就要承担权力背后的责任和凶险啊。你去问问,现在让魏庸把主帅的位置让出来,你看他肯不肯?”无名笑着说。
“可你不觉得有点伤天害理了吗?很多百姓交完赋税,堪堪只能留下口粮,你再逼着他们继续交粮,很可能他们不仅口粮没有了,连明年的种粮也会被收走。”
无名很不好受,他觉得自己是帮凶,又找不到办法。
想来想去,他觉得就不应该有战争,也不应该有军队,也不应该有牧民者。
“无名兄,我知道老百姓难,可我也难。”
魏国是他家祖宗留下来的江山社稷,总不能看着他覆灭吧。
无名不同意这个说法,可又提不出建设性意见,只能无言以对。
有一个门客突然说:“君上,如果秦军趁你不在,攻打联军该怎么办?”
魏无忌叹了口气:“我能做的已经都做了。粮食已经筹备,联军实力也和秦军相当,只要魏庸还是个正常人,就不会有太大的乱子。只要联军不乱,再不济也能有序撤回来。”
在魏无忌眼里,前线的麻烦并不大,缺粮的问题也被自己用阴损的手段解决。真正的危机,还是那个正在后方捣乱的长安君。
可惜,他不知道的是,魏庸是一个没下限的极品小人。
无名突然心有所感,望着前方。
“停!”
作为魏无忌身边武功最高的人,无名的话大家都还是很尊重的。
“怎么了,无名兄。”
“前方有一群高手,很强。”
魏无忌突然睁大眼睛:“会不会是长安君成蹻?”
“我感觉是!”
……
时间已经不多。
来不及去楚国、赵国、燕国这三个国家。
王陈必须尽快赶回咸阳,否则他的父王就真的见不到了。
一行人蒙头赶路,沿着洛水西行。
白山突然开口:“君上,前方有一批高手。”
“没事,继续前行。”
王陈的修为远在白山之上,当然早已知道。
他还知道,对方那边随行的大宗师,跟一个月前出关时候,感知到的联军阵营的那位大宗师是同一个人。
很快,两拨人就出现在彼此的视线中。
不同的是,信陵君这边都在驻足等待,而王陈这边速度不减。
“请问,阁下就是长安君吗?”
“不错,你就是信陵君吧。”
“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