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觉小师傅,这条蛇,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应该是一条青蝮蛇吧。”
“可是有剧毒的,若是被它咬上一口,即便你是炼筋武者,若得不到及时的救治,也有可能会毒发身亡。”
“如今他已经复苏,你确定还要将他放进你的怀中吗?”李长生问道。
他担心,慧觉根本就不认识这条剧毒之蛇。
这样一位慈悲为怀的和尚,要是死在了一条毒蛇手中,岂不是太过可惜了?
慧觉微微颔首,目光柔和地看着怀中的青蝮蛇,轻声说道:“施主,贫僧知晓此蛇有毒,然生命平等,无有贵**之分。它既已复苏,亦是一条生灵。贫僧曾发宏愿,度世间一切有情众生,又岂会因它身带剧毒而弃之不顾?我佛慈悲,讲究的是普度众生,包括这看似危险的青蝮蛇。它虽有毒,却并非生来为恶,或许只是为了在这世间生存罢了。贫僧相信,以善念待之,它亦能感受到这份慈悲,不会轻易伤人。即便真有危险,那也是贫僧的因果,贫僧甘愿承受,只为践行我心中的佛法。”
慧觉的眼神中透露出坚定与无畏,仿佛他怀中的不是一条令人畏惧的毒蛇,而是一个需要呵护的生命。
他双手轻轻捧着青蝮蛇,如同呵护着一件珍贵的宝物,丝毫不为可能到来的危险而动摇自己的行为和信念。
李长生闻言后对慧觉不由的心生赞叹“慧觉小师傅,你这佛法修持,当真令人仰叹。”
“慧觉师傅既然从三千里之外的西牛州而来,想必应当是见识非凡,不知道慧觉师傅能否讲一讲这一路上所遇到的有趣的事情?”
“我长这么大,还没离开过京州之地呢。”李长生笑着说道。
“自无不可。”慧觉点头。
两人对弈,棋盘之上,黑白二子纵横,慧觉则是讲述起来自己离开昭觉佛寺之后,所经历的一些事情。
慧觉轻落一子,缓缓开口道:“施主,贫僧自西牛州一路走来,所见所闻,确是令人感慨万千。这一路,妖、魔横行,乱世之象尽显。”
“刚出西牛州,便遇一山妖作祟。
那山形似人形,高三丈有余,每至夜晚便会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惊扰周边百姓。贫僧行至其处,见百姓苦不堪言,便决心一探究竟。
原来此山妖乃山中灵气汇聚所生,因无人点化,混沌未开,只凭本能行事。贫僧以佛法加持,日夜诵经,试图感化它。
历经数日,山妖终被贫僧的诚意所动,渐渐安静下来,不再扰民,后遁入山林深处潜心修行。”
李长生闻言眼中闪过一抹精光。
这个世界上是有妖魔的,而且见过的人很多,只是他没亲眼见过。
再加上,乾京城乃是大乾国都,有着国运压制,寻常妖魔,也根本不敢前来。
而传说之中的一些化形妖魔,修为起步都是凝脉境,甚至更强,一般而言是不会来大乾这等偏僻地界的。
一些刚刚产生灵智,踏上修行的妖魔,则相当于,炼皮到炼血实力不等。
“行至一河畔,名为,长山河,河中突然涌起一股黑水,化作一妖物,形似章鱼,触手漫天挥舞,欲将过往行人拖入河中。贫僧见状,与那妖物展开一场搏斗。
那妖物力量强大,贫僧险些不敌,但心中慈悲之念支撑着我。
最终,在佛法的净化下,妖物的戾气消散,化作一滩清水,回归河中,原来它是被河中怨念所染,迷失了本性。”慧觉说道这里,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
随后他又顿了顿继续说道。
“路过青州一城‘威远城’,城中魔气弥漫。
打听之下,竟是有一魔教在此盘踞,以活人献祭,修炼邪法。
贫僧义愤填膺,闯入魔窟。
魔教徒众众多,且个个凶狠残暴......”
“这一路,历经风雨,见过太多的苦难与邪恶。
但贫僧始终相信,佛法无边,只要心中有善念,便能在这乱世中照亮一方天地,度化众生。”慧觉说完,手中棋子轻轻落下,眼神中透露出坚定与慈悲。
棋盘上的局势,也因他的讲述而仿佛增添了几分波澜壮阔的色彩。
“这天下似乎远比我想象之中还要混乱和凶险。”李长生闻言神色之中有着些许感叹,手中棋子落下,顿时胜负已分。
他原本还想着,自己如今已经是炼脏强者,好歹也有了一些自保之力,可以去江湖上闯荡一下。
在听到慧觉的话之后,他顿时就觉得,自己还是好好在乾京城内和别人下棋吧!
完全没有必要出去冒险。
“施主,这天下妖魔食人者众,但却远远及不上,吾等人族自相残杀。”
“这世道确实混乱,不过这乾京城之中还算安稳。”慧觉看着眼前的棋盘,最后叹息了一声,将棋子放入棋篓之中。
“我输了,施主棋艺高超,贫僧远不是你的对手。”慧觉摇了摇头,随后起身离去。
李长生的目光,护送着他离去的背影,直到对方消失在了棋社的大门口,他才将目光收了回来。
“你这棋社经营的还不错,人气挺高的。”陈浩苍坐在了他对面笑着说道。
“前辈。”李长生点了点头,喊了一声。
“听了刚刚那和尚的话,你有什么感悟?”陈浩苍问道。
李长生闻言,陷入了沉思,良久之后,他抬起头来,看向陈浩苍无比认真,缓缓说道“如果有朝一日,我武艺能够成就聚气,乃至凝脉,我便去游历天下,扫荡群魔,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哈哈哈哈。”陈浩苍闻言笑了起来。
“前辈,笑什么?可是觉得我这想法很幼稚?”李长生问道。
“可不是吗?”陈浩苍笑着摇了摇头。
“这个天下,不以人为武力的强大镇压而被镇压。”
“杀光妖魔,又如何?人族的敌人,从来不是妖魔,而是人族本身。”
“妖魔一天才能够吃多少人?而一场残酷的战争一天又要死多少人?一场天灾又要死多少人?”
“你看这冬天,这新年,乾京城内,所有人都在庆祝新年,但出了这乾京城,又有多少人冻死,饿死在路边?”
“这世道就是这样,底层的人们活的不如猪狗,死了一茬又一茬。”
要是以往陈浩苍还说不出这些话来,但他这几十年在外游历寻找机缘,遇到了太多的人,见到了太多的事情。
二十年所见过妖魔吃人,战争死人,天灾人祸,太多太多了。
最开始,他还会有些担心,自己的大乾,似乎也是这个情形,但后来,他就麻木了。
无所谓了。
死就死吧。
这个世道没有人去关心他们宛若野草一般的生命。
李长生听了陈浩苍的话之后,久久不能说话。
他突然想起,十年前,那一场大旱,自己随着父母逃难,在路上,父母饿极了,看他的眼神宛若饿狼猛虎,似乎想要将他给吃掉,若不是他机灵的话。
只怕,早就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