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丹大计未成而中道被抬走丹炉,这让黄锦很是颓然,只能在心里痛骂李青没品。
看着挺好一人,咋这么腹黑呢……
黄锦郁郁寡欢。
朱厚熜见他如此,好气又好笑,道:“好好做你的司礼监掌印,少异想天开,你要是能炼出来,仙人还不得遍地走?”
“皇上,没有仙人……”
“闭嘴!”
黄锦:“……”
朱厚熜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缓步走向御书房,“去着人传唤严嵩来见朕!”
“奴婢遵旨。”黄锦躬身一礼,耷拉着头去了……
如今的严嵩,方才体会到当官的快乐。
礼部右侍郎哪怕是在京师,也可称得上大员了,以前曲意逢迎别人,如今成了被别人讨好的对象,优越感一下得到了最大限度满足,这让他有种‘世界如此美好’的错觉。
此外还有各种各样的‘人情世故’,严嵩春风得意之余,日常生活也得到了极大改善,几乎可以买东西不问价钱了。
这种巨大转变,让他觉得不真实,同时,更加珍惜得之不易的地位,如果能再上一个台阶,做那一部尚书,甚至入阁……真真是做梦都能笑醒。
于是,在得到召见的第一时间,严嵩就立即撂下手头上的一切,火急火燎的与小黄门一起进宫,路上都嫌小黄门走的慢……
御书房。
严嵩一进来,便撩袍拜倒,恭敬虔诚,“微臣严嵩,参见吾皇万岁!”
“平身吧!”
“谢皇上。”严嵩缓缓起身,垂首敛眉,一丝不苟,“请皇上吩咐。”
朱厚熜很满意严嵩的姿态,笑笑道:“朕闲暇之余看过你的履历,在正德年间你曾数次仗义执言,结果却被打压排挤,甚至于不得不告病还乡,这对你不公,亦是朝廷的损失。”
顿了下,傲然道:“这样的事不会发生在嘉靖一朝!”
严嵩早已不是官场新丁,哪里听不出深意,当下再度拜倒,几乎五体投地,颤声说道:
“愿为皇上肝脑涂地,死亦无悔!”
“哈哈……好!”朱厚熜爽朗大笑,轻轻挥了挥衣袖。
严嵩起身,屏息凝神。
“商会、学院的建立不合许多人的心意,施行过程中难保不会有人使绊子、搞破坏,朕需要一个信得过的人把关。”朱厚熜笑问道,“爱卿可愿?”
严嵩面孔涨红,恭声道:“为解君忧,敢辞其劳!”
朱厚熜笑意更浓,“这两日不必上朝了,准备一下去江南。以爱卿的才干,一个礼部右侍郎可不够。”
严嵩强抑激动,再行大礼,见皇上没有新的指示,知趣道:“微臣告退。”
~
连家屯儿。
严家。
严世蕃笑的合不拢嘴。
“哈哈哈……咱老严家要发达了,发达了。爹啊,以后你就是大阁老,儿子就是小阁老……”
严世蕃得意忘形,拉着严嵩官袍一顿狂摇。
“啪——!”
严世蕃连连踉跄,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一脸茫然,再不见笑意。
“混账东西,”严嵩使劲儿甩了几个大嘴巴子,怒道,“再敢胡说八道,腿全给你打断!”
“我这不是望父成……”见老爹目光愈发凌厉,严世蕃悻悻然闭了嘴。
欧阳氏也瞪了眼不务正业的儿子,问道:“夫君,这次去江南需要多久?”
“这个我也说不好,短暂一两年,长则……三五年吧。”严嵩道,“具体得看皇上什么时候需要我回来。”
“那妾和世蕃……?”
“夫人留在京师吧,我有种预感,这次只是走个过场,兴许年前就回来了,如若有变为夫再着人接你过去。”严嵩说罢,看向严世蕃,“你跟老子一起。”
“啊?”严世蕃满心不情愿,“爹,儿想留在京师孝敬母亲!”
严嵩都气笑了:“孝顺你娘?”
咋还骂人呢?严世蕃郁闷。
“你想胡作非为才是真!”严嵩抽下腰带,脸色阴沉,“去是不去!?”
“我……我去!”严世蕃颓然点头,只觉人生一片黑暗。
老爹没发达吃苦受罪倒也罢了,如今发达了还是享不上他的福,这不是……白发达了吗?
“爹啊,人常说,可怜天下父母心,您老就不能心疼……”
“簌!”
腰带骤然挥舞,劲风肆虐……
@¥#……
心疼不心疼且不论,疼是真疼。
~
这段时间黄锦一有时间就炼丹,只是换了个地方,在司礼监炼。
药材清单黄锦有,炼丹期间,黄锦亦是全程见证,黄锦觉着自己指定能炼出来。
常言说,一回生,二回熟,咱家还就不信了……黄锦啃着捎带手烤好的红薯,一边瞪着小眼睛,紧张的注意着火候……
“黄公公这是在干嘛啊?”
“谁知道呢,瞧着他也没啥病啊,能吃能喝的……咱家都馋了。”
“药炼的不咋地,这烤薯手艺是真的好,比外面摊贩烤的都好,也幸好有这烤薯香气压制,不然,爷们儿都不敢大口呼吸。”
几个秉笔太监聚拢在一起,瞧着那边的黄公公啃得津津有味,馋的直咽口水。
“你们几个说什么呢?”
众秉笔一怔,忙一字排开打躬作揖,讪笑道,“禀公公,聊些家长里短,没打搅到您吧?”
黄锦昂着脸,尽显得意,招手道:“你们几个有口福了,来来来,给你们好吃的。”
“谢公公!”
几人欢天喜地上前,然,等来却不是软糯香甜的烤薯,而是……黑乎乎,跟泥丸似的丹药。
“这可是好东西,便宜你们几个了。”黄锦一脸‘不用谢’的模样,“吃吧!”
“……”盯着掌心尚有余温的丹药,几人欲哭无泪。
“吃啊,怎么不吃?”黄锦皱起脸。
“公公……这,这是药啊!”一个年纪大、资历老的秉笔太监,干巴巴道,“老话说,饭可以乱吃,药…,不能乱吃啊,搞不好会……死人的!”
“啊,你们误会了,这是滋补的丹药,吃不死人的,快尝尝。”黄锦啃着香喷喷的烤薯,催促几人品鉴,“快吃快吃……”
几个秉笔面面相觑。
“嗯?咱家的话不好使了怎地?”
“……”
避无可避之下,几人只得视死如归的丢入口中……接着,菊花在他们脸上绽放。
“味道如何?”
“苦,太苦了。”一秉笔流着哈喇子,苦兮兮道,“公公,奴婢能吐了吗?”
“……吐吧吐吧。”黄锦自尊心再次遭受重创,他不甘心的也拿起一颗丢入口中,然后就多了一朵绽放彻底的菊花。
不过,黄锦并没吐掉,而是一梗脖子强行咽下。
接着,努力感受丹药入腹带来的变化……
然,感受了半天,丁点感觉都没有。
黄锦只得继续暗骂李没品不是东西,一边计划着等他回来算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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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嚏,阿嚏……”
李青自己都有些纳闷儿,难道真的生病了?
仔细感受了下,并无什么不适感,李青也只得归结于偶然。
李雪儿掀开车帘,探出脑袋,“我来赶一会儿马车吧?”
“不用,就快到了。”李青回头望了眼车厢,见李浩正在呼呼大睡,不由失笑道,“他倒是在哪儿都睡得着。”
李雪儿扭身帮大哥掖了掖被角,干脆走出车厢与李青并排而坐。
“回车厢去,也不怕染了风寒。”
“我可不是凡夫俗子,这点凉风算得了什么?”李雪儿道,“我也都好多年没生过病了呢,里面太闷,我想透透气。”
“……行吧!”李青无奈笑笑,轻扬马鞭。
李雪儿找话题道:“我那二侄子还行吧?”
“也就还好。”李青轻叹道,“很聪明,也很有做皇帝的天赋,可缺点也不小……到底是藩王世子出身,没有你那出身太子的大侄子有魄力,有担当。”
顿了下,“好在,还算听话!”
李雪儿笑吟吟道:“这就够了,只要皇帝听劝,大明就能持续兴盛下去,这百余年打下的底子太厚了,轻易出不了问题,你也别有太大压力。”
李青叹道:“话是这样说没错,可好不容易有了今日光景,我又怎敢大意?再说……如今的大明已然迈上了另一条路,不能再拿之前的眼光看待问题了。”
这条路充满了机遇,也伴随着危险。
不至于如履薄冰,却也着实需要小心应对,容不得马虎。
李雪儿在**大局之道并不擅长,便也不做深谈,转而道:“至少现在稳中向好,皇帝又能听得进去你的劝谏,不会有什么意外,忙过这阵子,你可以四处走走,看一看如今的大明风华。”
“嗯…,很好的提议,不过,眼下还有许多事要忙,待学院、私塾扩张起来,商会趋于良性发展,一条鞭法在各省府州县贯彻落实……”李青笑道,“到时候我定会好好走走看看,看一看,这么多年历代大明皇帝努力的成果。”
“还有你的努力成果!”李雪儿补充。
李青含笑点头,心中期待……
临近傍晚,马车在沈家大院门前停下。
望着门匾上《沈宅》两个鎏金大字,李青有些感慨,遥想当初在金陵时,沈鑫还想给他送小妾呢,一晃,家主都换了好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