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城。
李青、李景隆在街上闲逛,李景隆指着一旁穿着宽松服饰,扎着小辫儿的男子说道:
“看,琉球人。”
“这有啥好看的。”李青翻了个白眼儿,“还是个男人。”
“外国人诶,以前可没见过。”李景隆有些诧异,“我还以为你会觉得新奇呢。”
李青失笑道:“万国来朝的时候,也没见你如此。”
“不一样的,这些人可是常驻,不仅有琉球,还有**、琉球、吕宋……好些个国家的人都有呢。”李景隆兴致勃勃的说着。
“常驻?”
“是啊,有不少人通过海上贸易来到大明,来了就不想走了。”李景隆笑着说,“上个月有个外国人死了,家属还去衙门说情,称死者想在大明安葬。”
“后来呢?”李青也来了兴趣儿。
李景隆道:“那户人家不差钱,一番打点就同意了。”
“打点你都知道?”
“那是,兄弟在金陵待了这么久,白的黑的就没有不知道的。”李景隆得意道。
李青问:“这些人在大明有没有闹事?”
“他们倒是敢?”李景隆冷笑,“虽然官场浑浊,但大事上都拎得清;
一个多月前有个浪人醉酒生事,将人打成重伤,受害者家属状告到官府,直接就将那浪人给剁了。”
李青点头:“天朝虽是礼仪之邦,但也得分人,慕名而来本本分分的外国人可以礼遇,但诚心找事的也要还以颜色,这可不是他们撒野的地方。”
“那是,”李景隆笑了笑,“要不要去青楼逛逛?”
李青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就你这体格…还能行吗?”
“**……老子当然行。”李景隆骂道,“再说了,老子就是喝喝酒,又不干什么。”筆趣庫
敢情是不行了……李青忍着笑:“算了,我没兴趣。”
李景隆凑近道:“海外的妞哦。”
“……”李青眉头微皱,“海外的女人来青楼?”
“不少呢,”李景隆道,“那些小国都是削尖了脑袋往大明钻,自然什么人都有。”
“这倒是个问题……”李青沉吟道,“其他方面还好说,但青楼必须得管制,不然很可能会演变**口买卖。”
“倒也没你说的那么严重。”
“现在没有,以后未必没有。”李青摇头道:“商业发达,最易滋生骄奢**逸,也是**的根源,若没那么多欢愉场所,也会在一定程度上减少**。”
李景隆揶揄道:“你这是自己玩儿不动了,也不让别人玩儿啊!”
“……随你说吧。”
两人在街上逛了一圈,又去了戏园子,磕着瓜子儿听着戏,退休生活别样美好。
~
晚上,李青写了封密信,详细阐述了金陵的情况,以及青楼的危害,命还没走的锦衣卫带回去。
经济繁荣,必定带动娱乐业的发展,而这时代的娱乐,往往离不开女人,倘若不对此加以管制,不知会有多少良家女子被拉下水。
……
退休的生活是轻松的,愉悦的,不用上朝,不用操心政务,整日吃喝玩乐,虽然颓废了些,但开心。
李青招了些下人,整日乘轿带着三女闲逛,中途还去了次西湖。
不过,三女终究是上了岁数,精力不济,游山玩水也没了昔日的热情。
恐累着她们,李青便提前打道回府了。
两个月后。
京师的反馈回来了,朱瞻基下诏:不论哪国人,都要严格遵守大明律法,若有违背,严惩不怠;
官员但有袒护者,与罪犯同罪,剥夺官职,后世子孙永不录用!
同时,朱瞻基还下了严令:大明官员不得嫖妓,违者一律革职;
限时三个月,若还有青楼营业,必将严惩!
这一条针对的不是金陵一地,而是整个大明。
头一条还好,但第二条就官员们就有些受不了了。
青楼历朝历代都有,太祖、太宗都没取消,你给取消了?
李青都诧异于朱瞻基的果断,他人虽不在朝堂,但也能想象得出,朱瞻基是顶着多大的压力颁布的这道诏书。
诏书一经颁布,便具有律法效应,除非朝廷取消,不然谁也不敢公然违抗。
李青心说:就看小朱能不能扛得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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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瞻基扛住了,不仅扛住了,而且还把扫黄践行到底,直接派了东厂、锦衣卫来执行。
一时间,青楼里的莺莺燕燕尽数被赶出来,被迫从良。ъΙQǐkU.йEτ
同样的事情,在大明各地上演,这也触犯官员们的底线。
无他,快乐源泉没有了。
官员们不好受,自然也不会让朱瞻基好受。
平静的朝堂又闹腾起来,诸如:关闭青楼会减少税收,会滋生犯罪……
但朱瞻基是铁了心将扫黄进行到底,谁劝都不好使,且趁着这个机会,开办了司礼监。
随着秉笔太监、掌印太监的横空出世,文官的权力大幅度缩水,再也形不成有效杀伤力。
朱瞻基是玩儿**的一把好手,在他的改制下,逐渐强势的文官又焉了,而且是从根儿上焉的。
六部的权力被内阁分走一部分,由于宦官的加入,又缩水了一次。
朝局斗法有皇帝和六部,变成皇帝、太监,和六部,且内阁跟六部也不一心。
朱瞻基真正意义上加固了皇权。
一个老板,从一个干活的员工,变成三个,那员工之间势必内卷。
这一来,老板的话就格外好使了。
朱瞻基反其道而行之,在地方上加强了官员行政权,朝堂上却削弱了官员的行事权。
这一手很高明,也很管用。
……
李青人不在京师,却能揣摩个大概,见关闭的青楼迟迟没再开张,就知道这事儿妥了。
混吃等死的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快到年关了。
叱咤朝堂数十年的李青,告老还乡的风口也彻底淡去,南直隶的官员在多次上礼,未见回馈后,便不来了。
见没人再关注他,李青跟三女说了下出趟门,便一人一骑去找师父了。
这么多年了,也是该尽尽孝道了。
毕竟……师父也不能长生。
李青骑着马一路疾驰,沿着当年进京的路,赶往那个小道观。
小老头,这次你可别再推辞了,让弟子给你做些什么吧……李青挥舞马鞭,星夜兼程。
这不是他的最后一段路,却是很多人的最后一段路,他想给这些人,同时也算是给自己,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wwω.ЪiqíΚù.ИěT
师父、婉灵、怜香、红袖、李景隆、朱允炆,这为数不多的几人,都是他现在最要的人。
他都想陪着,陪着他们走完他们人生的最后一段路。
不到十日,李青便赶至了山脚下。
青山依旧,并未因冬季的到来而褪色。
李青吸了口气,冰冰凉凉,夹杂着草木气息,沁人心脾。
沿着蜿蜒山路,李青一路向上,来到了阔别已久的小道观。
屋檐下。
一个发丝如雪的小老头,和一个年过半百的大老头正在下棋,气氛和谐。
“不行不行,我走错了,这步不算。”小老头耍赖。
大老头也不计较,笑呵呵的说:“好好好,重来重来。”
他们很忘我,并未察觉到李青。
许久,在小老头不停耍赖下,总算是以他胜利而告终。
这时,二人才发现李青。
李青撩袍拜倒,大声道:“不孝弟子李青,前来接师父颐养天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