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书猛地一愣,只觉自己背后汗毛都被炸了起来。
死亡威胁的冰冷气息,扑面而来。
江书想要挣扎躲开。
可她到底太累了,又一天水米都未曾打牙。关键时刻,只觉眼前发黑,一颗心扑通扑通直跳。
好像有一团火,自胃里腾腾灼烧上去,直接烧光了她浑身的力气。
女孩小腿一软,就这么软软地,倒在沈无妄怀里。
意识明明灭灭。
最后一刻,江书想,反正要死了。
竟是死在沈无妄手里。
她和他在溧陵时,种种的过往,走马灯一般在眼前闪过。
江书只觉自己这一生,着实可笑。
下一刻。
“咣当!”
门被从外重重撞开。
巨大的声响,激得江书猛地睁开眼睛,朝向门口方向看去。
只见——
盛怒的崔皇后,一身宫装,胸口绣的凤凰振翅欲飞。
她看向屋内两人,冰冷的眸光逼视沈无妄:“本宫不亲自来,沈大人就不打算放人,是吗?!”
紧接着,崔皇后主意到了江书一场苍白的脸色,她面色愈沉:“放开她!”
她一挥手。
两个身材粗壮的嬷嬷上前,从沈无妄手中接过江书。
崔皇后先无暇他顾,看向江书:“没事吧?这厮可有伤你?”
江书吃力地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心中发急,一张小脸全白了。
看在崔皇后眼中,只觉江书是受了酷刑,才这般虚弱不堪。
她猛地抬头,动作之激烈,头上的金簪流苏都瑟瑟作响。
崔皇后指挥左右,“把江妃暂时带到本宫的长春宫。至于沈无妄,不尊本宫懿旨,来人!押他下去!”
下意识地,江书张口想要为沈无妄辩解。
可她……
辩无可辩。
沈无妄刚才说得清楚,就是想要她江书的命。
甚至……再往深处想想,男人这样着急给她定罪,是真的被什么假造的证据蒙蔽了过去,还是……
跟竹叶先生那伙人,根本就是一伙的。
还未可知。
江书只觉心口发寒。
她看着沈无妄被崔皇后带来的人拧住手臂,男人朝她望来,似乎在等着她说些什么。
可江书已没了力气,根本说不出来。
心口火烧火燎的难受,身上却冷得发抖。江书慢慢闭上眼睛,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
江书发现自己,是在长春宫中。
“娘娘,你可算醒了!”身边,传来阿翘带着哭腔的声音。
江书觉得自己的手被阿翘攥住,阿翘:“娘娘,你不知道,你睡了一天一夜啊!”
“……有那么久吗?”
江书从床榻上撑起身子,才觉出身上有一股子酒水久睡造成的无力感,十分倦怠难受。
“太医说……”阿翘顿了顿,似觉得有些难以启齿,“说您是太累了,才、才这般昏睡不醒。待醒了,就可以慢慢地用些粥啊汤啊的,娘娘可要用些?”
阿翘不说还好。
这么一说,江书顿时觉出饿来。
她点点头。
待阿翘和长春宫中的小宫女服侍她稍用了点吃食,阿翘才慢慢告诉她:“娘娘,您是被带走后,奴婢来长春宫求了皇后娘娘救您。您是被长春宫的人抬回来的,奴婢、奴婢吓死了……”
结果自己只是累晕了。
江书有些后悔自己没把话跟阿翘说清楚,害她担心。
她伸出手,按了按阿翘肩膀。
阿翘:“刚才已有人去禀报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一会儿还要来呢。”
同一时间,长春宫正殿里。
崔皇后得了宫人消息,知道江书醒了,起身便要去见。
“娘娘!暂且留步!”
皇后身边的大宫女青瓷扑通跪在地上,拦住崔皇后去路。
崔皇后皱眉:“青瓷,从刚才你就三番两次阻拦本宫去见江妃。江妃与你素无仇怨,你这是要干什么?”
青瓷磕了一个头,“奴婢岂敢与娘娘结怨?奴婢这都是为了娘娘您着想啊!”
“什么意思?”
“奴婢昨日跟着娘娘去慎刑司,一开门便看到、看到……江妃娘娘一个嫔妃,和慎刑司的沈大人抱在一起……这、这不合规矩……”
青瓷是宫中侍女,并非出自镇北王府,也是这几年才被提拔上来,崔皇后看着她忠心,才把她带在身边。
见皇后不语。
青瓷又道:“娘娘,那江妃……出身寒微,可到底得娘**娘家认为义女,她若真做出什么腌臜事儿来,怕娘**娘家也会跟着一道丢脸!”
崔皇后面色一沉。
是啊,刚才她心机破门时,是看到那两人,就那样、那样抱在一起。
虽说是沈无妄要对江书下杀手。
可、可当时的氛围,却好像……有什么不对……
崔思宜自从入宫,被封为皇后,一直都是和鸿庆帝各过各的,对男女之事,没有亲历。
可也不是全然不懂!
当时,沈无妄的手,就在江书胸前。那的动作,确实……
不规矩!
不规矩得很!
崔皇后:“那依你的想头,本宫该当如何?”
青瓷深吸一口气,抬头:“江妃娘娘现在身上疑点重重,皇后娘娘管她,就是给自己、给家族惹火上身。”
“呵呵,”崔皇后轻笑一声,“可现在人就在我长春宫。这麻烦,不想惹也惹了。你说应该怎么办?”
青瓷心口砰砰直跳,知道自己表现的机会来了,决不能放过,“娘娘,依奴婢看,不如就、就把江妃娘娘留在咱们宫中,等皇上回来了发落。或是、或是……”她顿了顿,干脆就心一横,“让江妃娘娘,自裁吧。”
江书若是死了,一切都可以栽派到她身上。
这后宫,少了一个毒妇,就又能继续风平浪静地把日子好好过下去了。
“好,当真是极好。”崔皇后笑道,“我倒是小看你了。”
“奴婢担不起皇后娘娘谬赞!”
“本宫看你,很担当得起。”崔皇后唇角噙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起身,“走吧。本宫还要去见一见那江妃,你也同本宫一起。”
她脸上笑意愈发地深了,“毕竟,本宫要让人,死也能死个明明白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