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书,你……”崔皇后脸色一变,
她认认真真地上下打量着江书。这丫头……什么时候胆子变得这么大了?
前说要弑君,后说,又要混淆龙裔。这简直、简直就是……大逆不道!
屋里的都是聪明人,几乎瞬间都听明白了江书的意思。不过就是找个孩子,冒充龙裔。
沈无妄率先摇了摇头,“江妃娘娘,使不得。在宫外的孩子,若要认入宫中,别说皇帝那一关难过,便是滴血认亲那一关,怕都过不去。此事若一旦败露,牵扯的人太多。不可行。至少,目前不可行。”
沈无妄说得也是。
江书低头不语。却没完全打消这念头。只能往后再想法子,寻机会,试一试。
“罢了,”崔皇后长叹一声,“既然江书打定了主意不肯走,咱们就要好好想一想,怎么洗净她身上的各种嫌疑了。”
她看了看沈无妄,又叹了口气,“沈大人,你也留下谈一谈吧。”
另一边。
幕亓一缓了好久,才按着伤处,一步一步挪出宫门。
他没带江书,本不需避人。可若被人撞上,身上的伤不好解释。只能沿着宫墙根地下,一步步出了宫。
心中更是酸涩难言。
江书……居然不信他至此!
幕亓一在心中细细回想。除了叫江书替万吟儿**那次,他、他没有旁的对不住她的地方啊!还认真想过,要娶她做正妻!她那样出身的女子,做他武安侯府的侯夫人!
这些事,他都为她做了。
可她却……
若说她心中全没有幕亓一,可那夜、那夜,为何又要让小太监诱他前去,与他一夜云雨?
她图什么?
难道……只为了玩弄他?羞辱他?
抵在宫墙上的手指,无声攥紧成拳。然后,重重一拳砸在墙上。
指骨上立时便见了血。
他现在,什么都没有了,连晚樱,也离他而去。
还因为万吟儿,怕是给武安侯府惹上了天大的麻烦。
现在,江书不肯跟他来家,自然诱不出那景瀚。他该怎么办……怎么办……
难道……要和爷奶、父亲一起……去求那个竹叶先生?可他已经和江书一起,联手伤了那人……
江书,又是江书!
又是一拳砸在身边宫墙之上,朱红色墙上留下幕亓一殷红的鲜血。
一阵剧痛。
宫墙上的鲜血,却丝毫不显,很快干涸。
幕亓一攥起肿胀的手指。
那日的江书,会不会是故意挑唆他武安侯府和竹叶先生的关系?那个女人……当真可恶!可现在,却偏又拿她毫无办法!
幕亓一只觉脸颊、眼眶都一阵阵地发热,指尖却冰凉冰凉。
他用掌心贴着发热的额头,逼迫自己赶快冷静下来。现在武安侯府最大的问题,就是万吟儿死在了那儿。其次,便是得罪了竹叶先生。
得先把贵妃之死这个塌天大祸,甩锅出去。
这么大的事儿……
沈无妄他,兜得住吗?
幕亓一眼中闪过一丝冷厉的笑。更加用力地按住了肩上伤口。
另一边。
秋狝营地中。
晴雪几乎是和鸿庆帝同时收到了清凉殿大火,废墟中发现了贵妃和孩子烧焦尸体的密报。
鸿庆帝龙帐里,传来一阵阵悲愤怒吼。
他早不在乎万吟儿如何,可惜的事她腹中可怜的孩儿!他景庆的孩子!第一个孩子!
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没了!
都怪……
皇后!
是她不能好生管束后宫!定是她嫉妒吟儿能怀上自己的孩子!
“崔思宜,你真当自己出身镇北王府,朕就动不了你吗?!”鸿庆帝撕碎了手中密报,“是时候朕让你知道,这宫中唯一的主人,到底是谁了!”
鸿庆帝发了这么大的火,根本无人敢上前劝诫。
往日里,还有鸿庆帝宠妃彤妃顶在前面。
可如今,彤妃似乎是因为晴雪那件事,受了很大打击,这几日竟对皇帝避而不见,渐渐远了的意思。
晴雪在人前模样素来胆小怯弱,这种时候自然不敢凑上前去。
也没人想到叫她去平息鸿庆帝的怒火。
实际上,此刻的晴雪也和鸿庆帝一般又惊又怒。
她明明想借这一件事,彻底扳倒皇后。谁知道,那崔皇后是真狠,查都不查,直接烧了宫殿,找了具尸骨,就说是贵妃。
就算鸿庆帝不信。
等他回宫,那尸首定然也被皇后处理掉了。皇帝根本抓不到她的痛脚。
可这个结果,鸿庆帝定是不满意的。
崔皇后难道就对皇帝想法全不在乎?难道仅仅因为她是皇后,她就可以不用皇帝的宠爱,就能活着?
晴雪不信。
若是那样的话,主子为何不给她或者彤妃假造个高贵的身份?那她俩行事,不就方便多了?岂用如现在这样伏低做小?
晴雪想不清楚,干脆耸了耸肩,不再动脑。反正她现在有皇帝的宠爱,或许,以后也会有孩子。
贵妃那是,是彤妃叫人做的。怎么查,都查不到她身上。她只要好好地做鸿庆帝的宠妃就好了……
正想着,只听得营地里,位于北方的朝国营帐附近,一阵喧哗。
引得众人无不望了过去。
前一阵子,鸿庆帝在自己营帐附近,遭了沙国舞姬刺杀,到现在,沙国也没给个说法。两国之间,原本热乎乎的关系,就这么冷却了下来。一直夹在两大国之间的朝国素来安静如缩头鹧鸪,今日这是怎么了?
很快,身着朝国服侍的使臣弓着腰,低着头,跑进鸿庆帝龙帐。
晴雪都为这不会看眼色的使臣捏了一把汗。生怕鸿庆帝叫人把他砍了。
可奇怪的是,这人进去半晌,里面竟没有动静。
又好一会儿,鸿庆帝叫了一溜下人,引着那朝国使臣,挨个营帐搜寻过去。
“这是、这是做什么?”晴雪瞪大眼睛。
不知何时,彤妃竟无声地出现在晴雪身边。她看着年轻的晴雪,微微一笑,声音中罕见地没了敌意,“你我怕是又要多一位妹妹了。”
晴雪像炸毛的小兽一样,一下子跳开去,“你说什么呢?怎么可能!”
主子送她来之前,答应过她,至少这秋狝场地中,没有女人能和她争。怎么会……
“朝国说是丢了个女奴,这不,这找着呢。”彤妃笑道。
“不过一个女奴,等下找出来,有她好果子吃。”
“怕是找不出来了。”彤妃笑着收回目光,望向鸿庆帝的龙帐,“那女奴,八成藏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