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书无奈,只好把万吟儿这戏,给接下去。
她扣住万吟儿肩膀,在她耳边大叫:“贵人!贵人,你这是怎么了?!”
音量之大,震得万吟儿眼皮一颤,下意识地睁开,正对上淑妃黑沉的脸。
淑妃:“呦,好好的,怎么又晕了。”
一个“又”字,江书差点为她鼓掌。
一旁,太子关切道:“幕贵人,你觉得怎样?”他向身后从人吩咐,“快去宣太医。”
江书这才瞧见,太子身后跟着的从人只有一个,正答应着要去。
万吟儿声气虚弱,“臣妾只是……头晕目眩,不用劳烦太医,闹得人尽皆知。”
“想是礼佛祈福累着了,”思宜郡主挤到太子身前,十分关切地向万吟儿,“贵人身体哪里不适?小女粗通医术,可以先为贵人看看。”
“不、不用了,臣妾只是一时头晕……”万吟儿避过思宜郡主,她胸口起伏了两下,有些吃力的样子。
太子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看向淑妃:“淑妃娘娘,此处小径狭窄,挤这么多人,孤都觉得头晕气闷。娘娘若没有旁的事,还是早些回安华殿休息为好。”
淑妃一脸不服。
还不等她说什么,身后一个宫女从队伍中挤上前来,在淑妃耳旁轻声说了几句。
淑妃脸色一变,沉吟了片刻,还是恨恨道:“走!”
一行人就这样呼啦啦地,一下子都去了。
御花园瞬间变得空荡起来。
江书真想混在队伍里,跟着淑妃的人一起走。可惜万吟儿身子还重重地压在她身上,她一步都多走不得。
淑妃走了,思宜郡主郡主眼睛一转,“太子哥哥,我送幕贵人回皇帝叔叔那边去吧。”
宫中,敢直接叫皇帝“叔叔”的,也就只有思宜郡主独一份。
太子神色晦暗不明:“我陪你一起去。”
思宜郡主郡主身后跟着的,是个瘦弱的小宫女,太子身旁的从人也只有一个小太监。
两人说的“送”,就只是陪着走走。万吟儿的全部重量,都压在江书身上,她一双手爪子似的用力握着江书伤口,江书苦不堪言。
幸亏装晕走路也很累,走了一会儿,万吟儿步履慢慢恢复正常。
思宜郡主性子活泼,“幕贵人,听闻你一入宫就得皇帝叔叔圣宠,今日一见,你果然雪貌花容,楚楚动人。不怪叔叔喜欢你。”
“郡主谬赞了。”万吟儿淡淡道:“倒是郡主的婚事,圣上可日日挂在嘴边。”
夜色掩不住思宜郡主脸上微微的红晕,她绕到万吟儿身子另一侧,离太子远远的,“叔叔他,是怎么说的。”
万吟儿口角噙笑,“还能说什么?不过是说,定要为郡主在盛京选一个贵婿罢了。”
这话听着好听,却跟没说一样。思宜郡主自然不肯满足。
她咬了咬下唇,“叔叔没说过,是什么样的贵婿……”说着,她眼睛飞快地眨着,瞥了太子一眼。
太子静静地看着脚下的路,全没在意。
万吟儿轻笑,“怎么,郡主这是……恨嫁了?”
“才没有!”思宜郡主羞赧,下意识地伸手要去拉万吟儿衣袖。
“吟儿身子弱,你不要闹。”太子淡淡出声。
思宜郡主一愣,方讷讷收了手。
几人行至顼帝现居的万辰阙,太子与思宜郡主向万吟儿拱手告别。
身边没了旁人,万吟儿脚步加快,扯着江书小臂,把她拉进皇帝寝宫一旁的偏殿。
“阿一哥哥倒舍得打发你进来。”万吟儿仔细地看着手中锦囊,见没有拆开过的痕迹,才自己摸了鎏金小剪子,一点点剪开封口。
待一眼看完里面信笺,万吟儿就着烛火,把信烧了个干净。
“大小姐可有什么话,或什么物件要带给世子?”江书原不想给二人传话,可此时此刻,她实在不想和万吟儿待在一起,只想拿了她的话,自己找个地方远远地躲起来。
“阿一哥哥怎会相信你这么个**婢。”万吟儿冷笑,“你不会以为,自己还出得去吧?”
一颗心往下猛地一沉。
江书捏了捏手指,谨慎开口:“大小姐当然有权决定奴婢的去留。只是,世子惦念大小姐,才甘冒奇险。若连奴婢都没法子把话传出去,世子下一步会做出什么来,谁也不知道。”
顿了顿,江书又道:“若世子失仪,武安侯府难免要受到牵连。您说对吗,大小姐?”
现在的万吟儿,还不能完全离开武安侯府生存。幕家倒霉,她也落不下好。
半晌,万吟儿冷哼:“去,给本宫打洗脚水来。”
留不下江书,却可以可着这一昼夜好好地折磨她。
江书一出偏殿门儿,便看到外面隔几步就守着一个太监,知道硬闯和偷溜都没可能。这是皇帝的寝宫,自然守卫森严,跟小小的花房不可同日而语。
江书问旁的宫女要来了铜盆,开水对着凉水,用手试了试温度适宜,才端进去服侍万吟儿洗脚。
万吟儿莹白的脚趾微微往水里一探,就立刻踢翻了水盆,“这水这么凉,是要冻坏本宫吗?”
一盆温水都泼在了江书身上,铜盆也被踢翻,咣啷啷掉在地上。
“出去,重新送热水进来!”
“是。”
江书拾起铜盆,默默退出。旁的宫女见她湿了半个身子,虽用可怜的眼神看着她,却都不敢上来说话。
重又烧了热水,江书小心翼翼对了凉水进去,直到寻摸着这水若是再泼到身上,不至于烫人,才端了进去。
刚进殿门,只听万吟儿一声娇笑,“陛下,您怎么起来了?”
江书脚步猛地一刹。
却不妨她是刚刚跨过台阶,往后一退,身子立时就失去了平衡。
“咣当!”
铜盆猛地摔在地上。
几乎是顷刻间。
“什么人?!”殿内传来爆喝。
江书还没反应过来,几柄雪亮的钢刀,直直架在她的脖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