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嬷嬷一整个愣住,“娘娘?娘娘,老奴不敢啊!老奴、老奴是在教训这个**婢!”
她的手腕被皇后的软鞭紧紧勒着,皮肉都肿得通红。
石嬷嬷看向身旁的朵朵:“老奴平日里也是这般教训不听话的奴才的,是不是这样?**婢,你快说话啊!”
事到如今,居然还想着让朵朵替她开脱。
江书适时开口:“放肆!皇后娘娘宽和待下,后宫从不闻虐待宫女之事,你竟当着娘**面,信口雌黄,找这种借口!当真是……”
她顿了顿,一字一句:“罪不容诛!”
石嬷嬷双腿一软,“噗通”跪在地上。
皇后……竟敢杀她?
“老奴、老奴是贵妃的陪嫁,皇后娘娘不能动我!”
“啪!”
一记重重的耳光抽在石嬷嬷脸上,登时把她一张满是褶子的老脸抽得通红。
玉荷:“住口!这后宫,岂有我们娘娘动不得之人?!”
“嬷嬷,您都胆敢行刺娘娘了,我们娘娘不反抗,难不成坐在这里等着你来杀?”江书步步逼近,“行刺皇后,可是死罪。”
“你们冤枉我,我没有!”
江书笑了。
这石嬷嬷说朵朵是品行低劣的逃奴,一口一个锅,扣得可准。
也该自己亲自尝尝被诬陷的滋味。
“您这凶器还在手里握着,还敢说没有!”
石嬷嬷耸然一惊,她想要松松手指,扔开那凶器。却发现手腕被软鞭紧紧捆着,似乎压住了她某处穴位,她连动一动手指,都做不到。
一股子强烈的恐慌直冲上心头,石嬷嬷只觉得脚软,想吐。
她自然不是万吟儿的陪嫁嬷嬷,反倒是最早先从周家跟着真正的周心眉去到庄子里的那一批,周心眉就死在她的手上。
临死时,那张被夫人厌恶至极的小脸上,被簪子扎得密密麻麻的全是血洞。
凭着这份功绩,她才得以从庄子上,堂堂正正地回到周府,陪“大小姐”进宫的好位置,才轮到了她。
周贵妃宠冠六宫,连着她们这些陪嫁来的奴婢,在宫内都可以横着走。可皇后呢?皇后是个什么东西?
满宫上下谁不知道,皇帝从未来皇后宫里住过一宿!没有宠爱的可怜女人,还不是认人轻**,任人欺负?
万吟儿可是跟她说了,若是能带回那逃奴,或是当场打杀,又是她石嬷嬷的大功一件。
若能把皇后身边那个大宫女,叫什么“玉书”的,赚到清凉殿。
她石嬷嬷的儿子、孙子都能到得了御前伺候。
一家子御前的奴才,那是何等的荣耀?!
来之前,石嬷嬷信誓旦旦:“定把两个**婢带到娘娘跟前!”
却没想到,这皇后……竟如此狡猾!
石嬷嬷脑子飞快运转。她的儿子孙子还等着去皇帝跟前伺候,她可不能折在这儿,不能!
反正已经撕破了脸。
石嬷嬷冲着殿外:“小郭子,桓侍卫,救命!救命啊!皇后娘娘要杀老奴!要对贵妃不利啊!”
只要她能脱得身去,回得了清凉殿。皇帝信她们家贵妃,今日之事,她还不是可以想怎么编,就怎么编?
到时候,也叫皇后尝尝被人攀诬的滋味……
玉荷冲刚才引着石嬷嬷进来的小太监:“去料理了。”
小太监无声退出。
石嬷嬷梗着脖子叫了半天,殿外死一般寂静,并没有人冲进来救她。
可她带了八个人来,本是势在必得……
石嬷嬷一张老脸彻底白了,瘫坐在地的身子被人抽去了脊骨似的,软做一团,“娘娘,放过老奴……”
江书:“刺杀皇后娘娘,自是九族陪葬。”她看着石嬷嬷脸色,“嬷嬷是有家室的人吧?都要一去赴菜市口了,也算是一家人整整齐齐。”
一家人整整齐齐!
自己那刚满十六的大孙子,那么大那么漂亮的一颗头,也要被……
石嬷嬷打了个寒战,声音已是带了哭腔,“不要,老奴没有,老奴真得没有……”
江书与皇后对了一下眼神,蹲下身来,看向石嬷嬷,“嬷嬷你一个下人,竟敢行刺皇后。你与皇后无冤无仇,可是有人指使啊?”
石嬷嬷眼珠缓慢地转动了两圈。
她明白了。
皇后的意思,本不在她一个奴婢身上。皇后恨的,定是夺了她夫君宠爱的周贵妃。可周贵妃,是她的主子。
石嬷嬷:“……没有,无人指使。”
皇后能要了她全家的性命,贵妃……也能。
只要她咬死了不认罪,家人或还有一条活路。
明白她的意思,也知道这石嬷嬷跟清凉殿贵妃必是深度捆绑,不是随便一两句话动摇得了的。
江书看向朵朵:“抓逃奴?这等小事,岂用得着劳烦嬷嬷亲自跑一趟?”她看向朵朵,“你在清凉殿里,都瞧见了什么?”
朵朵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她细细的、满是伤痕的手指直指向石嬷嬷,“奴婢看见贵妃让她来行刺皇后娘娘了!”
一旁,崔思宜努力忍笑。
这小丫头有几分聪明,却不多。
她招手,叫朵朵站到自己身后。崔思宜:“贵妃意图行刺本宫,凌虐宫人,本宫乃大盛后宫之主,不得不管。”
皇后向江书:“请本宫凤印出来,本宫要去给贵妃明一明这上下尊卑的道理!”
清凉殿。
看到皇后来势汹汹,掌事太监一脸为难,“贵妃娘娘身子羸弱,正在午睡……”
“让开!”玉荷一把推开,“是午睡,又不是死了,怎么就不能出来接驾?”
掌事太监阻拦不住,只能苦笑着一路跟在身后,口中不停解释,“咱们娘娘身子骨儿素来不好,陛下都免了我家娘娘晨昏定省,皇后娘娘既是要来,如何不派人通报一声,就这样闯进来,天下没有这样的道理……”
他口中大道理一套接着一套。
可眼看着崔思宜带人,已经到了清凉殿寝殿门口。
这太监一副不敢阻拦的模样,蔫巴巴垂头跪在一旁。
崔思宜手指触到殿门口为了保暖垂下的妃色暖帘。
“娘娘,”江书突然出声,“贵妃怕是不在殿内。”
崔思宜动作顿住,她也觉得这一路行来,有些太顺了。
江书:“贵妃怕是就等着咱们闯进去。”她目光凝视着身前的妃色暖帘,“只不知这后面,有什么东西在等着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