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箫看着属于他的营帐,半晌没说话。
空荡荡的营帐里,就三样东西:一张硬邦邦的木床,一张勉强能遮住床的屏风,一张平日给他办公用的桌子。
墨箫抬手揉了揉眉心,问:“我坐那里?”
被问到的人连忙上前几步将桌子下面的垫子抽了出来:“郡主也给陛下准备好了,这个垫子。”
墨箫:“……”
一直跟在墨箫身后的秋月脸都黑了,实在是没忍住,说了一句:“这也太简陋了。”
秋月出门在外,作的是男装打扮,之前一直没说话,因此没人发现她是女子,她一开口,那拿着垫子的守将才发现她竟然是个女子。
那守将盯着秋月看了好一会儿,看的秋月脸色更难看了,觉得自己被冒犯,正准备开口呵斥的时候,就见那守将把手里的垫子放下了,语气也变得淡漠了不少:“这是军营,不是皇宫,条件只能这样了。姑娘若是不满意,大可将我拖出去砍了就是。”
秋月感觉到了非常明显的敌意,但是秋月想不明白这敌意是从何而来。
“你怎么说话的?”秋月冷着脸,沉声道。
那守将别过头去,语气更淡:“我就这么说话,还是那句话,姑娘若是不满意,砍了我就是。”
“你……”
“好了,”墨箫看了那守将一眼,打断了秋月的话,沉声说,“出门在外将就一下,就这样吧,你去收拾收拾。”
秋月抿着唇,低声说:“是。”
她看着这空荡荡的帐篷,心中忍不住想,就这些,能有什么好收拾的?想了想,还是上前去看了看那张木床……
这边,墨箫环顾一周,最后直接走到桌案边,一**坐在了桌子上。在宫里,他是皇帝,诸多讲究,可到了这里,也没什么好讲究的,怎么方便怎么来吧。
墨箫看向之前说话那守将,对他招招手:“过来。”
那守将愣了一下,随后下意识的低了低头,慢吞吞的走到墨箫的面前。
墨箫盯着眼前之人,缓缓的道:“抬起头来。”
那守将沉默片刻,慢慢的抬起了头。
这是一张颇为俊逸的脸,仔细看,还能看到几分书卷气。但是,这张脸上的皮肤粗糙,下巴处多了一道疤痕,将那几分本就所剩不多的书卷气一下子冲淡了,反倒是多了几分凶悍之气。
这人,算是熟人了。
不是别人,正是当初忠勇侯府的嫡子,陆子安。
墨箫登基之后,开始清算,陆家也在清算之列。忠勇侯自知难逃一死,未免家中妻儿受罪遭辱,索性一把火将整个陆家点了,带着陆家人走的干干净净。
陆子安,是他们唯一的一点血脉了。他能活到今天,全靠他往日心善,对林九卿有帮扶之恩,否则那一场大火里也当有他的一具尸骨。
后来,陆子安无法面对一家人惨死的事实,更无法面对林九卿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姐,便辗转来了边关,在这边扎了根,建功立业,从此再不回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