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素其实很想说,他可以做内侍,只要能留在殿下身边。但看着李茵茵带着浅笑的脸,罗素不敢开口了,他怕,怕自己就算留下,也再回不到从前。
殿下说的香坊他知道,也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才会在今日不管不顾的说出自己的心思。这是一场豪赌,可惜他输了。
罗素是红着眼出门的,看到走到门口的楚子冉时,他也不似从前一般敌视,反而自顾自的走了。
楚子冉眼睛转了转,走进门,还没等看见李茵茵,面上就扬起笑脸:“姐姐,我来了。”
李茵茵抬头看去,正见他严严实实的裹着袍子,连进门都不肯脱下。
“今儿怎么神神秘秘的?”
“姐姐可以猜一猜,”楚子冉走到跟前,行了一礼,没敢挨她坐得太近,“我其实是想要姐姐常常都有新鲜感,这样你才能时时惦记着见我,不会把我拒之门外啊。”
李茵茵瞥了他一眼:“若只是这样,可算不上什么新鲜感。”
“自然还有别的,”楚子冉打量了一下殿中场地,“姐姐,这里地方不够大,咱们到园子里去好不好?”
李茵茵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却也乐意舍给他一个脸面,命红袖下去准备。
一行人出门,但楚子冉不管冷热,却都不肯打开袍子。李茵茵便也只当没看见袍子下的红色衣角。
待行到园子里,楚子冉便四处打量起来。还没等李茵茵问呢,他就选定了一棵红梅树下。
“姐姐,我听说你会抚琴,你可能为我弹一曲《梅怨》?”
见李茵茵没回答,楚子冉也不恼,直接蹬掉鞋子众人才发现,他今日竟是赤着脚进宫来的。他对着李茵茵一笑,总算肯脱去外头的袍子,露出一身红衣,衣袂飘飘,纤腰一束,不一会儿,他的眼尾被冻出些许薄红,衬着他这身衣裳,煞是好看。
“姐姐,你可要一直看着我啊!”
李茵茵看着他冻红了的双脚,到底是派红袖赶紧去取了自己的琴来。
楚子冉见红袖离去,折下一支红梅,对着李茵茵莞尔一笑,将梅花枝轻轻咬在唇齿之间,随后在树下起舞。
楚子冉的身姿十分柔软,所以他可以把自己折成一个好看的水滴形,而他薄薄的肌肉,却能让他的线条更加漂亮。
但他最令李茵茵赞叹的,是他的滞空感。如幻似仙。
红梅、白雪,起舞的红衣美人。
李茵茵就算知道楚子冉接近自己不只是为了所谓喜欢,更是有求于她,却也免不了要为他而软下心肠。
毕竟,这样一个美人,用尽手段,只为你一人,感觉的确还不错。
红袖将琴取来时,楚子冉的舞已经过半。但李茵茵的琴音加入后,他的舞姿观赏程度,却更上了一层楼。
待到半曲终了,楚子冉的舞也到了尽头。他往后仰面倒在雪地上,乌发与白雪形成鲜明的对比。
他微微偏头,让口中花枝落到面颊边,看向李茵茵:“姐姐,我跳的好看吗,你喜欢吗?”
李茵茵没说话,却一步步的走过去,向他伸出了手。
楚子冉得意的笑起来,将自己的手放进她手中,又在起身时,装作踉跄一般,跌在她肩头,在她耳畔轻声道:“姐姐,我终于等到你了。”
在李茵茵偏头看过来时,楚子冉道:“都说美人配英雄,我愿意一直做姐姐身后的点缀。”
李茵茵作为明国皇帝唯一的妹妹,甚至是手握实权的妹妹,心态想法,自然都已和寻常女子不同。
在别人都觉得,李茵茵即使再厉害,日后也总会嫁人,与人做妻子,相夫教子时,楚子冉却抓住了最重要的一点。
李茵茵需要的,未必是能与她并肩而行,甚至压下她一头的男子。她需要的,是一个聪明懂事,知道进退对错的点缀。
楚子冉不介意做这么一个点缀,只要能达成自己的目的,他可以一辈子做只属于李茵茵最好的点缀,一辈子都不能舍弃的奢侈品。
红袖在背后看着两人离去的模样,有些不合时宜的想到罗素。面对这样的楚公子,罗素输的不冤啊。
走到长乐殿中,李茵茵看他被暖烘烘的空气一激,便不由得打了个颤,轻笑道:“我还当你不知道冷。”
“瞧姐姐说的,都是肉体凡胎,我哪儿能不知道冷啊,只是想要给姐姐看到最好的我,这冷自然就没什么好惧怕的了。”
李茵茵取过一旁红袖手中的斗篷,裹在他身上:“叫太医开个驱寒的方子来,多用几样苦药,也叫某些人长长记性。”
“姐姐!”楚子冉睁大了眼睛,露出几分哀求模样。
“好了,”李茵茵拍拍他的背,“自己去把鞋穿上。”
楚子冉应了一声,才发现这鞋同自己穿来的不一样:“姐姐,这是什么鞋啊,穿上去就像踩在了云里一样,又软又暖。”
李茵茵没有回答,而是斟了一杯热茶推到他面前:“你这么久以来,费尽心思讨好我,难道就没有什么想同我说的?”
楚子冉握着茶盏,垂下眼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李茵茵提醒道:“我只会给这么一次机会,你最好想清楚再同我说。”
楚子冉这才规规矩矩的道:“我想求姐姐把我娘和兄长救出来。还有……”
“我知道姐姐和陛下的雄心,所以想求姐姐,日后攻破蜀国时,可不可以把蜀王留给我和娘亲?”
“听说中原有许多酷刑,最痛苦的那一种叫千刀万剐,我想请蜀王试一试。”
说完,楚子冉才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偏着头,带着几分讨好的意味,用自己自认为最美的角度看着李茵茵:“我这么坏,姐姐不要讨厌我好不好?”
嘶!
李茵茵看着面前的楚子冉,感觉好像挖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