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的时候,安慕宁端了一碗汤药,去找了祁渊。
他不在昭阳殿。
安慕宁去了其他几座殿宇,他也不在那里。
最后她在芳华亭下找到了他。
他似乎没有觉察到她,负手而立地站在亭台之上,赏着月色之下的湖景,波光粼粼,潋滟的水汽里,倒映着他俊逸的脸庞。
安慕宁走上前去。
“为我**一事,你没有告诉楚慕笙,也没有告诉谢瞻吗?”
祁渊缓缓转过身来,目光扫过她,淡淡“嗯”了一声,而后问她:“怎么过来了?”
“给你送药。”
安慕宁将手上的那碗汤药递给他。
“他们二人并不知你为我吸了毒,所以只让底下的奴婢熬了我一人份的汤药,我抄了药方,趁他们都歇下了,给你另外熬了一碗。”
“你熬的?”他声音里染了一丝笑意。
安慕宁点了头:“嗯。”
而后又补了一句:“第一次熬,在火候上有掌握不到位的地方,但应该……应该也吃不死你……”
祁渊被她理直气壮的模样气笑了。
接过那碗汤药,骨节分明的长指搭在淡青色的瓷杯盖上,月光流转,连指尖似乎都在莹莹发着光。
他问:“真要吃死了,你会心痛吗?”
看似没有什么情绪的目光似有似无地落在她身上,缓缓移上去,看到她白里透红的肌肤再次浮上了妖冶的红。
她声音有些哑:“会,会心痛到……无以复加……”
“安慕宁啊安慕宁,”他轻笑,眼眸微眯,眼底波光流转,“你这张嘴,是真的越来越会骗人了。”
就连神情都演到让他看不透。
但他甘心被骗。
静静地看着她,祁渊嘴角的弧度愈发魅惑地弯起,他仰头,一饮而尽。
而后将碗盏搁在石案上,他说了两个字:“太苦。”
“那这样会甜一点吗?”安慕宁踮起脚在他唇上轻触了一下。
祁渊呼吸一窒。
那柔软湿润的感觉,似乎快要燃烧他的理智。
“本王若是说还不够甜呢?”
滚烫的掌心扣在她腰间,将想要逃离的她霸道地撞进自己**的胸膛里。
“嗯……”安慕宁低呼了一声,微微挣扎:“你松手……”
“不松。”他说。
视线落在她染着轻浅水渍的唇上,祁渊眼梢不受控地泛起了薄红,他为她挽过耳边的碎发:“本王觉得够甜了,再松。”
安慕宁感受着他侵占的气场,呼吸都开始变得紊乱,不确定地问他:“要……要怎样才够?”
他垂眸直勾勾地看着她,呼吸粗重:“怎样都不够……”那眼神摄人心魄得厉害。
安慕宁心想,真是个该死的男人。
随之再次踮起脚来,在他脖颈上吻了上去……
祁渊手指攥紧,喉结滚动。
“这样够甜了吗?”她抬起眸来看他。
他顺势低头看她。
看着她,唇瓣上的湿意愈发浓重,他为她轻柔拭去,然后低下头,亲了她的双眼,放过了她:“嗯,够了。”
他僵硬地松开她。
深邃的利眸蕴着潮涌,瞧着比夜色还浓。
安慕宁缓缓退开半步。
肩上的衣衫滑落,夜色的露水打湿薄薄的真丝里衣,若隐若现地露出她白皙的玉肩。
祁渊强忍着撇过视线不去看她。
“明日我会让谢瞻送你回东宫。”
安慕宁知道他的意图——
她若是在外面呆得久了,祁帝、祁后的人没能在东宫见着她,一次两次还能说得过去,但次数多了他们就会起疑心。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安慕宁将高位之上的那三人的意图向祁渊全盘托出,她想听听他接下来的动作。
祁渊说:“我会陪你回安国。”
“你不能去。”安慕宁担心了。
她语气有些急:“就算我没有用假的城防图陷害你,祁帝、祁后也有的是其他办法给你安上个大逆不道的罪名。”
“你若是去了,三十万大祁将士,三十万安国士兵,整整六十万,你逃不掉的,他们这次真的不打算再养虎为患了!”
她秀眉轻蹙的模样让他看得有些失神,祁渊嘴角勾起一抹惊为天人的弧度,“你在担心我?很担心?”
安慕宁见他这样更急了。
“祁渊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嗯,听到了,都听到了。”他嘴角的笑意更甚。
“你——”安慕宁无奈地咬了下唇,急得来回踱步。
“我想了很多个场景,很多个办法,但是就是想不到如何不让我父皇联手大祁皇帝围攻你。”
祁渊将四十万大军逼向安国,就已经葬送了安帝对他的信任。
安慕宁不知道该如何游说自己的父皇。
不知道该如何让自己的父皇放下对祁渊的戒备和警惕。
更不知道该如何让自己的父皇相信祁渊的四十万大军从来不是要踏平安国的。
这一局棋,不管怎么样安王都是会起兵的。
要么是信了祁帝的话,认定了祁渊的涅槃铁骑是为了踏平安国而来的,由此基于各自的目的,和祁帝的联手左右夹击祁渊。
要么是不信祁帝的话,认定了祁渊的四十万涅槃铁骑和祁帝三十万将士都是为了踏平安国而来的,然后背水一战。
毕竟就连皇子都送去留质,两位公主都送去和了亲,还先后割让了十座城,退让到这个地步祁国还要步步紧逼,那只能拼个鱼死网破。
“安慕宁,”祁渊打住了她:“你为何不问本王那四十万涅槃铁骑驻扎在安国边疆是要作什么?”
她终于让他主动说出了这句,她定定地看向他:“所以,你真的想踏平安国吗?”
祁渊颀长而立地站在她面前。
“如果你不想在祁国呆下去了,安国又没有给你容身之地,那本王便为你踏平安国,让整个安国,都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