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众奴婢们齐刷刷地转过身子,将头埋地更深,毕恭毕敬道:“奴婢参加渊王殿下。”
祁渊见安慕宁不说话,无奈地叹了口气,视线落在为首的奴婢身上:“你与本王说说发生什么了?”
“这——”婢女为难地看了看安慕宁,又看向祁渊,哆哆嗦嗦道:“启禀渊王殿下,王妃……王妃让奴婢为她熬一碗藏红花。”
听到这,祁渊的脸色沉了下去。
他敛眸看向安慕宁,她却并不看他,他拿她没了办法,挥了挥衣袍对众婢女说道:“你们都先退下吧。”
“是。”
偌大的承风殿一时间只剩安慕宁和他两人。
祁渊在她面前站定,他不提昨夜也不提藏红花,低沉着嗓音只问她一句:“饿了吗?”
安慕宁舔了舔唇:“嗯,饿了。”
他给她台阶那她就顺着下。
非但如此,她还得了便宜又卖乖,跟他提了要求:“你陪我一起吃,什么事也不能忙。”
祁渊嘴角一勾,顺着她道:“好。”
佣人们先后从厨房端了各色各样的佳肴上来,安慕宁错愕的是,竟然每一道菜就是她喜欢吃的。
她没想到祁渊看起来一副寒冽森冷、生人勿近的模样,心却细,连她喜欢吃什么、喝什么,都事无巨细地记在了心里。
安慕宁吃了多久,祁渊就坐在她身边陪了她多久。
期间谢瞻多次有事禀报,他都没有见。
在安慕宁放下碗筷的时候,祁渊牵过她的手,将她轻轻一拉,便将她拉到了他面前。
安慕宁心跳如擂鼓:“你、你要作什么……”
他离她那样近,她一抬眸就能看到他那张颠倒众生的脸,还有他那双利眸之下,倒映着的脸色红扑扑的她。
“别动。”祁渊冷声吩咐。
他从袖子里拿出一罐药,指腹轻点,药便覆在了他手上。
他小心翼翼地将其涂抹在她的脖颈间,往下,玉肩,再往下……他眸底暗潮涌动,停了手,嗓音暗哑道:“自己擦。”
安慕宁顺着他的视线往下,落在自己的胸前。
她知道他在顾忌什么。
笑着微扬起下巴:“这里、这里、还有这里,你都吻过了。”
她恃美行凶地指着自己的胸膛,往他身上一贴,随着呼吸的起伏,故作埋怨道:“怎么,自己留下来的痕迹,还要我为你收场?”
她在他耳边似有似无地吹气。
祁渊凉薄的红唇弯起一抹弧度:“确定要本王为你擦?”
“嗯,不可以吗?”
安慕宁还不知道她这只小白兔正落入大灰狼的陷阱里。
“渊王殿下那么高高在上又那么矜贵,我就喜欢看这样的渊王殿下为我折腰的样子。”
“哦?”
祁渊身子微微往前一倾,温热的气息便喷洒在她脸上,他不紧不慢地**她道:“所以这就是你为什么喜欢在本王身上的原因?”
“我——”安慕宁没想到他会如此话锋一转。
想到昨天夜里的大胆,她脸上如火烧云一般红了起来。
祁渊将其尽收眼底。
他并不愿意就这样放过她,说了两个字:“宽衣。”他不是在和她商量,而是在命令。
“青天白日的你要作、作什么……”安慕宁想要逃,声音都低哑了下去,他却掌心扣在她腰间不许她后退。
满眼戏谑道:“不是你让我给你上药吗?怎么,想到哪里去了吗?是因为昨夜太过意犹未尽,这才误解了本王的意思?”
安慕宁涨着一张通红的脸,从他手里拿走那罐药,起了身,与他拉开了三尺的距离。
“我自己来便是,渊王殿下日理万机,还请回吧……”
“嗯。”祁渊轻笑一声,放过了她,起了身。
离开之前,他想起婢女说的那一句藏红花,落在安慕宁身上的视线再次恢复一如既往的冷沉。
“本王今夜再来找你。”他道。
安慕宁没有接话,目送他离去。
她最终还是喝了一碗凉茶。
是楚慕笙给她送过来的。
安慕宁喝完后将碗盏搁在几案上,用锦帕擦了擦嘴角,而后真心同楚慕笙说了声谢谢。
“你其实不用谢我的。”
楚慕笙一边为她请平安脉,一边意味深长地同她搭话。
“我给你送的任何药,渊王殿下都一清二楚。”
“这碗凉茶能送进来,说明渊王殿下私下是允了的,所以谢侍卫才没拦下我。”
“坤仪公主,渊王殿下这是尊重了你的意思。”
“尊重我吗?”安慕宁眼神恍惚了一瞬。
她将手放在小腹的位置,幽幽道:“也许这样对他、对我,都好……”
这句话楚慕笙接不了。
“坤仪公主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她为安慕宁搭好了脉便收回了手,静静地坐在她身边。
问道:“太子殿下为了请渊王殿下出兵,作出了将自己的妻子送到他皇叔床上的事,这有悖他二十多年来受的四方名儒的训诫。”
“你说他错了吗?为了疆界太平,他似乎没错。”
“可你说他没错吗?”谈及此,楚慕笙失望地摇了头,“将自己妻子的身体作为筹码,他又枉为人夫。”
“往后你要怎么办?”
“太子殿下是会彻底将你送出东宫,还是会因此对你愧疚,将整个东宫乃至未来的大祁后宫都交到你手里?”
“可若是后者,渊王殿下,他真的会让你重回太子殿下身边吗?”
安慕宁吸了一口气。
她说:“我不知道,事已至此,那便顺水推舟吧……”
楚慕笙不可置否。
就在她要离开的时候,安慕宁喊住了她。
“楚神医,我听闻奇鸟眼泪的毒,会让人经历从巅峰的极致欢愉到锥心刺骨的痛苦,最后肝肠寸断,不知这第一阶段,何时会发作?”
楚慕笙眼神定定地落在安慕宁身上。
“坤仪公主想做什么?”
安慕宁接下来要用的手段并不光彩,所以她不能同楚慕笙坦白,可她越是不坦白,楚慕笙越是知道她接下来想做什么。
她吸了一口气。
最后还是告诉了安慕宁:“第一阶段今夜就会发作了,一直持续……三天三夜,但我用药控制住了毒发,所以会往后延两日。”
安慕宁说道:“我等不了,我要今夜就毒发。”
楚慕笙瞳孔一缩:“坤仪公主——”
安慕宁打断了她的话:“这三天三夜,还望楚神医不要让除祁渊以外的任何一个人进承风殿。”
楚慕笙眉心跳地愈发厉害了。
但她犹豫片刻后,说道:“我知道了,我会帮你的。”
“多谢。”安慕宁轻吁了一口气。
深夜,祁渊如约来了承风殿。
安慕宁未施粉黛,就着了一件里衣,醉醺醺地倚在几案前,一头青丝如瀑地垂落在腰间,“祁渊,你让我好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