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给你的朋友买一份保险啊,或者或者,你不想买保险的话,可以签一个同意器官转让的声明,到时候他要是没挺过来,你就可以把器官卖了赚钱。”
苏娆怀疑自己是听错了,她“啊”了一声。
女人又凑得更近了些,“我说真的,这里是M国,对器官这些没有国内严格,人死了就是死了,但是还可以给活着的人做贡献啊,那可是一笔钱呢。”
苏娆刚刚心里的感动全部都被现在的无语给代替了。
她看着女人如此激动的介绍着她的“业务”的样子,知道自己直接拒绝那是没用的。
所以她也偷感极重的看着女人道:“我朋友艾滋感染,所以要做肾脏切除,这种也能卖钱吗?”
女人一听艾滋,立马就愣住了。
她看着苏娆的眼神瞬间冷静下来,嘴里喃喃着,“艾滋不行,这不行……”
苏娆将旁边的米袋子递给她,“这个谢谢你啊,我用不完,还给你。”
女人瞬间躲到了一旁,“不,不用了,你留着吧,锅你也留着,我有空再来拿。”
跟艾滋混在一起的人,谁知道是不是也有艾滋,她现在都后悔死了,就想立马冲到楼下去买阻断药。
看着她惊慌失措的离开,苏娆这才若无其事的继续煮粥。
想在她的身上占便宜?
做梦去吧。
苏娆煮好了粥回到病房,还没进去就听到了里面的嚎叫声,她心里一顿,推门进去就看见了许宴躺在床上,将头伸长叫着。
“你干嘛?”
许宴见她进来,开口道:“鲁迅说的,心里难受的时候就要学狼叫。”
“???你说谁说的?”
鲁迅说过这种话?
她从他的手里夺过了那本书,看到最下面一行写着的是:【像一匹受伤的狼深夜在旷野中嗥叫……】
她将书扔回了床上,“这是比喻,不是让你真的叫!”
许宴从床上做起来,靠在床头,抿了抿刚刚因为叫而有些发干的喉咙,“不是么?我是说怎么这么奇怪。”
苏娆怀疑他是个**。
“不过你别说,好像还真挺有用的。”
苏娆将粥放在了他床上的板子上,“赶紧吃,别想那些有的没的。”
许宴吃过了饭,又开始看书,之前他从来都不看书,今天却一直盯着那本书看,苏娆坐在旁边,盯着他看了十分钟,他还是一页都没翻过去。
“许宴,不想看就别看了。”
这不是折磨自己么,又没人给他考试。
许宴没回话,所有的注意力还是在书上,现在已经到了晚上,因为他明天要做手术,今天需要早点休息,所以苏娆也不想他看得太久。
“许宴!”
她起身,走过去将那本书从他的手里抽走,这才发现他抬眸看着自己的眼睛里满是慌乱。
“苏娆,我不看书我脑子里就会想些乱七八糟的。”
苏娆抿唇,他今天一直看书,又做些怪异的事情,只是因为他害怕而已。
说白了,许宴也就二十几岁,虽然上过战场拿过枪,但跟现在是不一样的。
“我不怕死,我可以为国捐躯,也可以死在战场上,但我不想……”
他没说完,但是苏娆知道他的后半句是什么。
他不想死在医院里,不想因为一场手术离世,这对他来说,实在是太窝囊了,一点都不光彩,也不宏伟。
苏娆将书放在了旁边,坐在了他的床边,“许宴,做手术会害怕是人之常情,你不用憋着,你要是害怕,可以跟我说话,我会一直陪着你。”
这也是她之所以过来这边的目的。
而不是本来就看着他难受,还要任由他找看书这种破方法去折磨自己。
“我是个男人,怎么能在你这么个女人面前说我害怕。”
许宴说完便将头扭到了一边,傲娇的很。
苏娆闻言抬手在他的手臂内侧用力的掐了一下,“嗷,你掐我干嘛啊!”
“你看,不管男人女人,都会知道痛,也会知道害怕,这跟男女没关系,我不会嘲笑你。”
这话之前在医院他也跟她说过,现在她又将这句话还给了他。
许宴抿了抿唇,“老头一直不让我做手术,是因为怕我死在手术台上,我其实是知道的。”
他虽然一直在跟苏娆说,史密斯就是不想没法操控他而已,但那只是谎话。
当初他的父亲死在史密斯的眼前,史密斯无能为力,那是他最好的兄弟和朋友,就这么死了。
他当然害怕,怕许宴会跟他朋友一个下场。
“你不会死在手术台上的!”
苏娆的眼里闪烁着坚定,哪怕许宴和她自己都不知道这份坚定到底是什么在支撑下去,她也依旧毫不动摇。
“许宴,上天会保佑所有热烈的灵魂的。”
苏娆不信佛,也不信任何的宗教,但在国外,她知道他们信上帝。
许宴眨了眨眼睛,“跟你聊一会儿还真放松不少。”
说着,他轻轻地勾起了一抹笑,“苏娆,我其实知道你骗我。”
苏娆呼吸一窒,震惊的看着他,心里有些紧张,不知道他在说的跟她心里现在想的是不是一件事。
“老头,病了吧?”
苏娆心里咯噔一下,便见他扭过头来看她,“你真觉得只有你能找到我在哪里啊?”
他是军人,要信任一个人是很难的。
虽然没在苏娆的手机里也同样装定位器,但她要做什么,他不会一点都不知情。
再说,老头是国防部部长,回国他会真的一点消息都没有?
他在马尔代夫的战友们也不是吃白饭的。
他说到这个地步了,肃然心里那股本来就萦绕不散的愧疚则是更加严重。
“对不起,我……”
“诶,你道什么歉啊,我又没怪你,肯定是老头让你这么做的吧,他那人,就是自作聪明,以为什么都是为了我,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他一边抱怨着史密斯的擅作主张,可嘴角却一直勾着笑,眼眶也有些红。
“你放心,史密斯的手术已经结束了,很顺利。”
这块压在苏娆心里的大石头,现在总算是落了地。
“苏娆,如果我没挺过来,你就骗骗他,就像他骗我那样,就说我在M国玩脱了,不想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