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咳了一声，林秋水眼神坦坦荡荡的回视他，“你总看着我做什么？难不成又是因为我脸上有脏东西？”
顾狰缓缓收回视线，低沉的嗓音响起，“薄荷丸好吃吗？”
这话让林秋水微微一愣，她扯了一下嘴角，轻轻点头，“味道还不错，凉凉的。”
“你之前就吃过薄荷丸？”
顾狰紧盯着林秋水那张脸，突然问出了这么一句话。
恍然之间，林秋水这才反应过来，这个男人为何突然之间会变得这么奇怪？
原来是自己刚才所说的话，引起了他的误会和怀疑。
林秋水低垂下眸子，遮掩住了眼底的尴尬和慌张。
她随意地道：“之前没有吃过，这是我第一次吃，不过真的挺好吃的。”
顾狰那双漆黑深邃的眸子再一次暗了暗，但他并没有再多说什么。
收回视线，继续看自己手里的资料。
只是，那份资料在他手上拿了好半天，却一直都没有翻动。
他的视线落在纸张上，思绪却都已经飘到了九霄云外。
顾狰的脑海里浮现出了那一年的六月。
六月是南方雨水频发的季节。
而刚好那一年，扬州城大发水患，冲垮了不少房屋，百姓们流离失所。
为了能够尽快安抚百姓，明华公主主动请缨，愿意前往扬州治理水患。
那时的朝堂之上，还从未有哪一个女人去做过这么危险的事。而那些大臣们也不相信她。
可顾狰却是完完全全相信的。
当时他第一个站出来支持，并且声称自己愿意陪着明华公主一起前往扬州。
然后便有了接下来的事。
前去扬州城的船上，明华公主吐的脸色苍白，人间消瘦，当时是他一直陪着明华公主。
两人到了扬州城，更是一同治理水患。那时的顾狰并注意到了明华公主的智慧和与众不同。
他觉得，女人就应该像明华公主这样，智慧明理，而不是每天窝在内宅里面鸡飞狗跳。
想到了这些事，顾狰脸上不由自主多了一丝怅然的神色。
不为别的，只因为明华公主已经不在了。
林秋水察觉到顾狰身上气息不对劲，整个人的神经都紧绷着。
见男人一直没在开口说话，他抬起头来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
就见一向面糊表情，挽着一张冰块脸的男人脸上竟然露出了惋惜痛苦的神色。
林秋水的心跳微微一滞，她心中有一些恍惚，喃喃的猜测，“他……是在想她吗？”
……
林秋水这几天实在是有一些累了，嘴里含了一颗薄荷丸以后，就没再继续晕船。
身子随着船只晃晃悠悠的，林秋水渐渐的打起了瞌睡，身子一歪，睡了过去。
察觉到旁边传来的动静，顾狰手上的动作微顿，转头便看到林秋水已经睡着了。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压制住了胸腔里一股莫名的情绪。
看来，他必须得找时间再好好调查调查林秋水了。
她身上所发生的事情，都有太多太多的巧合。
船只靠岸已经到了第二日午时。
感觉到船儿停止了晃动，林秋水也缓缓地睁开了眼。
林秋水掀开帘子朝外看了过去，见外面的景色已经发生了天壤差别。
林秋水惊喜地道：“我们到了吗？”
“到了。”
男人低沉的嗓音响起。
这一路上为了舒服，两人都揭掉了脸上的人皮面具。
现在船只已经靠岸，他们也已经到达了北羌族境内，就必须换上伪装了。
林秋水拿过了自己带来的那个小包袱，里面有她准备好的人皮面具。
男人女人，老人小孩的模样都有。
就是为了以防万一。
林秋水将那些人皮面具全部都拿了出来，一一的摊放在桌子上。
“顾狰，这些人皮面具，你选哪一个？”
男人的视线扫向那些人皮面具，随手就从中挑选了一张英俊男人的脸。
“就这张。”
不懂林秋水选择，顾狰又指了指旁边一个容貌较好的女人面具。
“你带这一张，我们这次的身份是来偷渡来北羌族做生意的富商，记住你的身份，你是我的爱妾。”
这一路上林秋水一直都在睡觉，顾狰知道她这几天累了，便没有打扰她。
所以到这个时候才将他们的身份告知了林秋水。
林秋水听到男人的话，那张小脸上瞬间便露出了微微不满的神色。
顾狰似乎是料想到林秋水会说什么一样，直接出声打断，“你若是不愿意，现在就可以回去。此次北羌族之行，我一人也可以。”
顾狰算是成功的拿捏住了林秋水。
他知道，林秋水既然都已经来了，就绝不会轻而易举的离开。
听到男人这番话，林秋水一张小脸瞬间就鼓了起来，眼神里带着控诉，狠狠的瞪了男人一眼。
拿过那张面皮，林秋水就直接贴在了自己脸上。
做完这些，她目光直直的看向顾狰，眼神里带着控诉，“我可以戴着个面具，但你必须告诉我，为什么非得是小妾而不是正妻？”
这话一下子把顾狰给问住了。
这个身份是当初王如风建议的，他并没有多问。
可此时面对林秋水的问题，顾狰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林秋水莫名的胸腔里浮现出了怒意，她眼神凶巴巴的看着面前的男人，声音咬牙切齿。
“顾二，你说，你是不是早就生了奇怪的心思？还没有娶亲呢，就想要纳妾了？”
不然他怎么会给自己安排小妾的身份。而不是正妻？
听到这话，顾狰脸上的神色骤然一变，眉头顿时就皱了起来。
男人板着一张脸，声音低沉，“胡说八道什么呢，我怎么可能想要纳妾？”
他连正妻都没有想过，就更不可能想过纳妾的事。
无形之中对上林秋水那双刨根问底的眼睛，顾狰无奈的轻叹了口气。
他嗓音低沉耐心的解释，“这个身份是王如风提前安排的，是他说，富商在外游历办事儿，身边带着的都是自己的小妾。”
“正妻一般都要留在府里处理各种各样的要事。你若是不喜欢，那可以换个身份。”
听到顾狰的解释，林秋水心里刚刚升腾起来的火气渐渐消散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