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先别死,夫人有喜了 第253章 世子委屈到不想铺床

素云理解不了,准备退出房内时,视线从一扇铜镜上扫过,猝不及防地瞧见额上长达一寸的伤口,伤口下一双眼睛蓦然变得黯淡。

避讳了好多日,却还是避免不了。

她轻轻抬手,碰了碰额头的疤痕,先前大少夫人请了大夫给她看过,止了血,开了药,但这疤是消不掉了。

“你还对镜哀愁起来了?”沈妙仪欢快的语气带着鄙夷,“不过是一点小伤,那么矫情干什么,快去膳房给我取些吃食,今日我要多吃些。”

闻言,素云眼中划过一丝怨愤,收敛得很快,低下头慢慢退了出去。

这样的人生,她都不知自己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做下人,自小被管事教要忠诚。

在承安伯府服侍二小姐那段时日,算是一生最风光的时候了。

因为二小姐得伯爷夫人宠爱,在府里什么都是头一份的,她在下人里也很有脸面。

但自打二小姐嫁进公府,一切都变了,受了委屈的二小姐露出刻薄的嘴脸,愈发恶毒,对待她也没有好话,还将她推向一个暴力的男人。

素云还没到二十,却仿佛在几个月里,苍老了十岁。

她眼神沧桑,对什么都没了希望,木木地朝膳房走去。

中途,忽然有人叫住她。

“素云?素云!”

叫了两声,素云才听见,回过头去,映入眼帘的是玉翡那张秀丽娇嫩的脸。

一样的年华,服侍了不同的主子,待遇完全不同。

素云还未说话,玉翡将小瓷瓶塞到她手里,“少夫人给你的,拿去用,对消肿祛疤很有用处。”

素云低头,看着手里价值不菲的药膏,愣愣地好一会儿,“少夫人为何对我这么好?是想让我为她做什么?”

玉翡语气淡了些,“少夫人没想让你做什么,只是见你头上有伤,心生不忍罢了,你莫要以恶意揣测,回去好好用这药,将脸养回来。”

素云捏紧小瓷瓶,失了语。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愧疚,将她裹挟得说不出话。

玉翡本来想直接走掉,想了想,还是推心置腹地多了口舌,“素云,若遇困难,不要被困其中,该自己走出来才是。”

一言毕,玉翡就不再停留。

这头,素云的眸中倏然有了神采,她下意识地喊住玉翡,“我今日在后街的巷子碰见段姑娘和她父亲了,他们父女合谋,欺骗了姨娘,段姑娘想勾引世子。”

玉翡震惊不已,环顾四周打量有无听闲话的人。

离去时,心中不由感慨。

往日素云哪会好心告知这些,今日定是因这瓶药膏的缘故。

一瓶药膏就能让素云心生恻隐,可见二少夫人待她,从不曾好过。

可见,于奴婢而言,择主就是第二次投胎。

*

玉翡将这段话转述的时候,并未刻意避讳世子。

黄昏刚至,暗黄光线从窗棂投入。

沈桑宁正在桌前看书,隔着一道帘子,依稀能看见裴如衍在里间忙碌,忙碌地铺他的金贵小床。

大概是不想让人瞧见他在铺床,所以将帘子放下。

白色的纱帘,金灿灿黄澄澄的斜阳照在帘子上,根本遮挡不住裴如衍的行为,像是掩耳盗铃。

此时,玉翡匆匆进入,假装看不到帘子后的人,目光落在沈桑宁身上,“少夫人,我将药给素云了,她同我说……”

后面的话,也丝毫没有避讳里屋的某人。

沈桑宁已经亲眼见过段湘烟的勾引事迹,因此听了也不诧异。

段湘烟下午没勾引成功,为了留在公府,自然要想尽一切办法,等待下一次机会。

“少夫人,您要怎么做?是否要禀明主母,让主母来做主?”玉翡问。

沈桑宁摇头,淡然地将手中书放下,还没说不用,里间的人就沉不住气了,两步掀开帘子走出。

“我去。”裴如衍沉声道,抬步朝门外而去。

沈桑宁急得起身,“你去哪儿啊,你先站住。”

裴如衍转身,想到方才场面,情绪不佳,“她心思不正,留不得。”

这句“留不得”,明明是要将段湘烟赶出府的意思,却因他周身寒气,平白让人品出几分杀人抛尸的意味。

“我知道,”沈桑宁朝他走去,拉住他不让他去,“可现在还不是时候。”

裴如衍拧眉,“为何要挑时候?”

沈桑宁轻叹一声,纵使也因下午的场面不满,也不能意气用事,“她是客人,你将她赶出去,总得有个理由,你若说她勾引你,你并无证据。”

“母亲相信你,所以不用证据,也会如你所愿,段湘烟势弱,甚至不用母亲出面,你我都能直接赶她走,赶她走很容易,可她是段姨**侄女,若没有证据让段姨娘认清这个侄女的本性,段姨娘会与我们心生嫌隙。”

段姨娘只是个妾室,可她现在是宁国公唯一的妾室,又是裴彻的生母,那就不是个普通小妾了,而是这个家的一份子。

“家族的团结,有多重要,阿衍比我更明白。”沈桑宁温声劝说,娓娓道来。

裴如衍耐着性子,“你要的证据,是允许她下一次还对我动手动脚?”

他眼神复杂,在沈桑宁点头的瞬间,他低笑一声,眼底眉梢都沉了下去,笑声透着冷意,“倒是我没有大局观了,可你就不吃醋吗?”

生气了。

沈桑宁隔着袖子握住他手腕,“吃醋,心里可酸了,所以我不会让她碰你的,真的。”

只是让他当个诱饵而已。

段姨娘和裴宝珠现在都很信任段湘烟,必须让她们都看清,将段湘烟从她们心中赶走,以免将来再遭利用,才能彻底地、真正意义上地将段湘烟赶出府去。

此刻裴如衍面色稍霁,语气生硬,“怎么做?”

“阿衍,”沈桑宁拽拽他的袖子,她露出笑容,“你低头,我跟你说我的办法。”

裴如衍偏是不低头,甚至别开了眼,强硬地,不容置喙地,说出要求——

“我今晚不铺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