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刀发出铮铮锐鸣声音，九重残影汇做一缕雪亮白芒。
“嗡”的一声，连人带刀，斩过三丈。
刀光如练，炸裂空气如龙吟虎啸一般。
苏牧全身力量耗尽，单膝跪倒在地。
他身后几步之外，一颗头发披散的脑袋，骨碌碌滚落脖颈。
血流如瀑。
那血液，竟然漆黑如墨，喊散发着阵阵恶臭。
就在这时候，忽然纷乱的脚步声从巷口传来。
只见赵吉带着七八个捕快冲进了街巷。
他一眼看到遍地的尸体，脸色顿时大变。
“苏牧！这是怎么回事？！”
赵吉出声喝道。
还没等苏牧回答，他就已经看见了地上那摊漆黑如墨的鲜血，脸上立时浮现出惊恐之色，甚至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不过旋即他就反应了过来，故作镇定地开口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会有妖魔？”
“妖魔？”
苏牧愣了一下，他对妖魔的印象还停留在那一晚那个身高五丈的怪物身上，刚刚这个凶手虽然也有些实力，但比起那晚的妖魔来说可就差得远了。
这凶手，也是妖魔？
“赵捕头，之前我跟李富贵他们几个正在巡街，然后我们发现一个人形迹可疑，便追着他来到了这里，没想到他突然袭击了我们。”
苏牧用刀撑着地面，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开口说道，“错不及防之下，我们死伤惨重，李富贵他们四个全都因公殉职，我拼了命才将凶手斩于刀下……”
“你说你斩了一头妖魔？”
赵吉有些粗暴地打断苏牧的话。
“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是我们五个合力，我只是运气好，活了下来。”
苏牧道。
“胡扯！你们是什么水平我不知道？就凭你们五个也能杀死妖魔？”
赵吉冷笑道，“焉知不是你勾结妖魔，杀死了李富贵他们，然后你又背后捅刀，杀死了他！”
赵吉指着那个无头的尸体，一脸休想骗我的表情。
苏牧被他这一番言语惊得目瞪口呆。
“光天化日，我勾结妖魔杀死捕快，我图什么？”
苏牧有些无语地说道，栽赃陷害也得有点脑子好吧。
赵吉也意识到这个指控有些无稽之谈。
“我会调查清楚的，如果真的是你干的，我定会将你捉拿归案。”
赵吉强行挽尊道。
“那我祝赵捕头你早日查清楚真相。”
苏牧撇撇嘴道。
赵吉吆喝人封锁现场，然后派人去找了仵作过来。
至于苏牧，则是被当做嫌犯赶到了一边。
他也乐得清闲，就在墙角处坐了下来，默默地恢复着体力。
看着不远处李富贵等人的尸体，他心中也难免有些兔死狐悲之感。
前一刻还是几条鲜活的生命，后一刻全都变成了尸体。
这世道，便是官差也无法保证自身的安全啊。
只有实力！
如果不是自己淬皮小成，又练就了伏波刀势，那么现在地上的五具尸体，也肯定有自己一个。
熟能生巧。
仵作验尸的速度很快，就在苏牧恢复了大半体力的时候，他们已经结束了工作。
李富贵四人是死在凶手的爪牙之下，身上并无刀伤。
而凶手身体上的伤都是长刀造成的。
这跟苏牧所说的完全一致。
“有没有可能，是他勾结了妖魔，一起杀了四个捕快，然后他们内讧？”
赵吉不死心地追问仵作道。
那仵作也是南城司的老人，他甚至有师兄弟在内城当差，自然不会惧怕赵吉。
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赵捕头，你但凡有点文化就会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妖魔根本没有理智可言，此人虽然感染的妖魔气息较浅，但也绝对不会与人合作，人类在他们眼中，都只是食物而已。”
他就差指着鼻子骂赵吉不学无术了。
赵吉虽然有些气恼，但是想到对方在内城当差的师兄弟，也只能讪笑两声。
“年轻人，我替南城的百姓多谢你了，如果不是你斩杀了他，一旦他变成真正的妖魔，必定会给南城百姓带来极大的伤害。”
仵作离开之前，对着苏牧拱拱手，说道。
苏牧心中微暖，世道人心，总算还没有彻底坏透，还是有讲理之人的。
他也冲着对方拱了拱手。
“把李富贵他们的尸体带回去安葬，这个凶手，就地焚烧，不要留下任何痕迹！”
赵吉有些恼怒地大声吩咐道。
说罢他就准备回去向司马禀报。
忽然苏牧一把拉住了他。
“你干什么？”
赵吉羞恼道，“放手！”
“赵捕头，这个妖魔应该就是之前几起灭门惨案的凶手，南城司的悬赏，可还算数？”
苏牧也不顾他的情绪，直接问道。
“哼，是你的跑不了，不是你的，你求也没用。”
赵吉甩开苏牧的手臂，大步走了。
“说的没错，是我的，谁都别想赖账。”
苏牧自言自语地嘟囔了一句，拖着疲惫的身体向家里走去。
…………
南城司衙门，后衙。
“嗯？凶手是个感染了妖魔之气的人？还是苏牧杀了他？”
何玉兴皱着眉头道。
赵吉弓成了大虾，连忙说道，“是，仵作验过尸了，李富贵他们的死状跟那几起灭门惨案中的死者一模一样。
凶手虽然感染了妖魔之气，但还没有彻底变成妖魔，实力不强，所以让苏牧捡了个便宜。”
“这么多人看见了，本司马也不好说话不算话。”
何玉兴手指敲着椅子的扶手，沉吟道。
妖魔现身是大事，不过既然已经死了，那倒也是无妨，阻止了妖魔之乱，反倒是他的政绩。
倒是这个苏牧，之前拒绝了自己的招揽，不是自己人，提拔了他有何用？
“这样，本司马言出必诺。”
何玉兴想了一会儿，缓缓地开口道，“三百两银子照给，班头的位置也给他一个，不但要给，而且要敲锣打鼓地给，要让所有捕快都知道，本司马说的话一定会做到。”
“司马——英明！”
赵吉犹豫道。
“既然已经是班头，那他就应该单独负责一个区域的治安，就让他负责光福坊吧。”
何玉兴继续道。
赵吉一愣，脸上旋即露出心悦诚服的表情，真心地道，“司马英明！”
光福坊是南城最乱的坊，里面流民聚集，白天黑夜纷争不断，之前甚至爆发过妖魔之乱。
以往数年，有好几任光福坊的班头都是死在了任上。
苏牧一个没有根基的小年轻，去了光福坊，那些帮派能服他？
只怕用不了几天，他就得横尸街头！
司马好一手借刀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