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西源进了一处宅子。
这宅子位于官员府邸林立的洛阳街,宅子外观不算奢华,而且位置并不好,说明宅子的主人虽然是官员,职位却不高。
他推开门后,径直来到了主屋。
彼时,床上正躺着一个七八岁的少年。
少年的手脚都被绑在床头的柱子上,如同即将被五马分尸的犯人。
他的嘴里塞着一块破布,两只眼睛早已经哭肿了。
见宋西源回来,他恐惧地想缩起身子,却因为手和脚都被绑着而无法蜷缩起来,只能无助地看着那个可怕的男人一步步走来,他又流出了眼泪。
宋西源从背后掏出了一把菜刀,苍老的脸上满是狰狞的笑:“小子,要怪就怪你爹不做人,害得我儿子死于非命。”
“他害死了我儿子,我就要杀死他的儿子!”
“你不用担心我,他们以为你被炎武坡的拍花子掳走了,等我杀了你,就将你丢到炎武坡去,到时候所有人都只会因为你是被那些拍花子杀死的,怀疑不到我的头上……”
黄平安涕泪流了一脸,眼看着那人高高举起了菜刀,恐惧瞬间将他淹没。
就在宋西源的菜刀就要落到黄平安的脖子上的时候,房门突然被人踹开,黄平安被吓得一哆嗦,动作也有了片刻的停顿。
而就是趁着这一停顿的功夫,一个相府府卫猛冲上前,一脚踢飞了他手里的菜刀,紧接着又是一脚,将人踹的四仰八叉地趴在地上。
虞知意进屋捡起菜刀,将平黄安手脚上的绳索都切断,又随手一扔,菜刀就没入了宋西源面前的的地面上。
那菜刀几乎是贴着他的鼻尖落下的,他差点儿被贴脸开瓢,不用别人说什么,他就被吓尿了。
真·尿了。
黄氏强忍着恶心,将小侄子搂在怀里好一通安慰,又叫人去京兆府报案。
接下来就没虞知意什么事了,姑侄团聚、母子团聚的温馨画面,她不太适应,便默默带着人回了相府。
姚氏一听说她回府,当即丢下了好不容易才忙里偷闲回家休息的杜丞相。
杜丞相:“……”
姚氏没看到自家相公幽怨的神色,来到临风阁后也不客套:“意儿,如何了?”
虞知意道:“已经找到人了,我们赶到的很及时,孩子没有受伤,而且还正好抓住了那人正在行凶,人赃并获之下,那人无从狡辩。”
这个人十分聪明,把黄平安藏在了自己卧室的床上,如此一来,即便黄家的人查到了他这里,他也能撒谎推说是他见孩子晕倒在了外面,才把人带回自己的卧室里给其治疗。
如果不是人赃并获的话,这事儿怕是还有的扯皮。
虞知意简单说了一下救人的过程,但没有提起尤冰月。
一来是没必要,二来,她已经从那些黄家的家丁脸上看到了他们失败的结局。
他们此行不但会失败,还会受伤。
她对泡茶没兴趣,并不喜欢自己身上带着茶香。
然而,虞知意不想去拉踩,却架不住有人有被害妄想症。
尤冰月捂着被洞穿的右肩,怒道:“**人!她一定是故意的!”
骂完,她就晕了过去。
杜子恒看着心上人脸色惨白的模样,又是心疼又是无奈。
她让人好好照顾尤冰月,自己则是冲回了相府。
彼时正是晚饭时间,杜丞相这个大忙人又被叫进了宫里,杜子恒这些时日也没有回来吃完饭,因此不论是姚氏还是虞知意,都没等他回来再开饭的意思。
虞知意现在很饿,看到食物上桌就风卷残云了起来。
说是风卷残云,但她其实只是吃饭的速度快了些罢了,动作却并不粗鲁,反而十分养心悦目。
优雅的同时,还能让看到的人忍不住食指大动。
姚氏就着她吃饭的模样,也多添了半碗饭。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京兆府那边的结果也出来了。
原来宋西源掳走黄平安,是为了报复黄氏的兄长。
黄氏的兄长在刑部任职,前些时候抓了个**姑**凶犯。
那凶犯就是宋西源的儿子。
原本宋西源都给儿子铺好了路,只要他逃出京去,在外面躲个几年,等京中的人都淡忘了这件事,宋西源再将其接回来,就能以堂侄子或者是外甥的名义养在身边。
就在宋西源的儿子乔装打扮好,马上就要走出城门的时候,黄氏的兄长发觉了疑点,一把将人扣住,并揭穿了其真实身份。
证据确凿之下,宋西源的儿子于七日后就被斩了。
宋西源就这么一个儿子,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他彻底恨上了黄氏的兄长。
他要让对方也尝尝丧子之痛!
姚氏唏嘘不已。
时间还早,姚氏便拉着虞知意闲话家常,大多时候是姚氏在说,虞知意偶尔会给回应。
虽然她话不多,但每次回应都能回应到点儿上,姚氏非但不觉得无聊,反而兴趣更浓。
突然,门外响起了文姑姑焦急的声音:“少爷,您等我通传一声啊少爷!”
杜子恒没等通传,像阵风一样冲进了虞知意面前。
良久……
虞知意一脸懵:“你到底想干什么?”
她以为她是来兴师问罪的,而事实上他那风风火火的模样,也确实不像善茬。
但为何到了跟前,他就变成了哑巴?
彼时,他两只眼睛瞪得像铜铃,眸中几乎要喷出火来,可嘴巴却乖觉的很,一句话都不说。
姚氏也被儿子弄蒙了。
在看到杜子恒冲进来的时候,她第一时间就护在了虞知意面前。
本以为儿子会突然发疯,没想到他只是隔着矮上两头的她瞪着虞知意。
就……
挺莫名其妙的。
杜子恒闭着眼睛做了个深呼吸,再睁开眼的时候虽然依旧神色不虞,但到底没有刚才那么生气了。
他开口,声音冷沉:“你都算出来了吧?”
“你明明有能力阻止,为什么还要眼睁睁看着他们去送死?”
虞知意觉得好笑:“我分明看在大表嫂的面子上提醒过他们了,可他们不听,难道非要我跪下来求他们别去才行?”
她神色微冷:“或许公子曾听过一句话,良言难劝该死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