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知意指尖飞快快动作间,铜钱随着她的动作而上下翻飞,快的让人根本看不清,只能看到一道道残影。
尤冰月眸光渐渐发沉,杜子恒也是一脸惊愕。
抛开别的不说,就光是这一套指尖的本事,说她不会暗器他们是不信的。
不多时,虞知意停了动作,俏脸上的血色褪去了几分。
眸光却变得晶晶亮。
她看向马管事:“乌亮,你害死了十六条人命,死后会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这一句话,就让马管事心中大惊。
但他心思极深,面上愣是没有显出分毫来。
张老汉也很震撼,但还是纠结于乌亮的名字:“您说,他真的不叫马博才?”
虞知意颔首:“没错,这是他在十年前犯了重罪之后,为了躲避搜捕而用的化名。”
“之所以一直没有被查出来,是因为这个名字并非是凭空出现的,而是真有其人。只不过,对方死了。”
她冷冷看着马管事……哦不,乌亮。
“是他为了占用对方的名字和身份,将人杀死的。”
“胡说八道!胡说八道!我没有做过这些事情!我真的叫马博才,请各位大人明察!”
又满脸悲愤地瞪着虞知意:“这位大人,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如此害我?我告诉你,若你今日不给我一个说法,他日我从牢里出来,定会去敲闻冤鼓!即便是掉一层皮,即便是死在闻冤鼓下,我也要将你拉下马,为我自己讨个公道!”
尤冰月很乐意看到虞知意吃瘪:“让你信口雌黄,踢到铁板了吧?”
其实这会儿她已经纳过闷儿来了。
虞知意今日来这里,必定是为了救下那张老汉。
自己的行为虽然误打误撞,却也确确实实地坏了对方的好事。
没能够捉贼捉赃,那女人的处境就变得艰难了起来。
以那女人的脾气,若是有证据,这会儿怕是早就甩出来了。
之所以没有,定然是因为她没证据。
她就好好看看,这女人是怎么身败名裂的。
至于后续寻找证据的事情……她也可以。
就在尤冰月暗中盘算的时候,虞知意淡淡道:“放心,我会让你死得瞑目的。”
“你是常新郡靠山县山北村的人。你家祖上也算是小有资产,原本是定居在县城的,但后来家道中落,不得已才回了村子里讨生活。”
“世人大多看不起穷人,又仇视着富人。见你们家道中落,村中不少人都会跑到你们家人面前落井下石,那时候你年纪还小,听到那些难听的话,看到父母被那些人羞辱的满脸悲愤,你的心中便种下了仇恨的种子。”
“但这,还不足以让你杀人。”
“促使你一夜杀了八口之家的,是你们家单方面定下的未婚妻家的悔婚。”
“你爷爷和靠山县的一户人家的老太爷交好,在你娘怀孕时候,你们家还有点儿钱,对方的儿媳也怀孕了,两个老爷子便在饭桌上开玩笑一般地说出了若两人生的是一男一女,给两个孩子接娃娃亲的事情。”
“不料第二年,对方家中出了点事情,眼看着就要没落,你爷爷害怕会连累到自己家,就在对方老爷子上门借钱的时候将人打发走,还说当初的娃娃亲只是戏言,做不得数。”
“两个老人家是几十年的朋友,你爷爷这一明哲保身,对方虽然能理解,却还是很难过,此后便一直郁郁寡欢。”
“那时你的父母还洋洋得意,觉得甩掉了一个大麻烦。”
“不料几年后,情况反了过来。那家人度过了难关,开始蒸蒸日上,反而是你们家,因为你爹的一个决策,你们家的生意一落千丈,后来你们在县城待不下去,只能回村子。”
“这时候,你父母又想起娃娃亲的事情了,便带着你去找对方,希望对方能看在你还算玉雪可爱的份儿上将娃娃亲应下来,如此,你们也好借着亲事和亲家的身份吸血。”
“那时候,对方家里的老爷子已经因为常年郁郁寡欢而过世了,对方自然不可能应下,便阴阳怪气了你们一通,然后把你们赶出了门。”
“年幼的你记住了当时的羞耻,又在此后的数年,一直听到有人嘲讽你们家没眼光、人家姑娘家退婚退的好,等等。”
“紧接着,传来了对方姑**婚讯。”
“听说她和一个有头有脸的乡绅之子订了婚,属于典型的高嫁,那些嘲笑你的声音更大了。”
“一次醉酒之后,你与人起了冲突,对方用你未婚妻的事情骂你,说你一事无成、脾气古怪,难怪人家姑娘看不上你……你在酒意上头之下,提了刀子去了县城,潜进姑娘家里,将她一家四口外加四个下人全都杀了。”
听到虞知意像是亲眼看到了一样将过去的事情娓娓道来,乌亮心中大惊。
可他习惯了伪装,所以尽管心中惊涛骇浪一片,他也还是死死控制着面部表情,没有露出多少惊恐与震撼。
只是由于太过紧绷,他的表情有些僵硬:“你……你在说什么!这些都是子虚乌有的事情!”
虞知意不管他的狡辩,对一旁的捕快道:“这件事在当地算是特大要案,而且犯人一直在逃,刑部应该有卷宗。有没有此事,你们应该很清楚吧?”
捕快们已经震惊了。
因为这件事的确属于刑部的重要案件,而且因为性质恶劣,刑部十分关注。
可对方很狡猾,杀了人之后就不见了踪影,这些年也没有回家。
找都没有地方找。
听到虞知意的话,他下意识点头:“确实有这么一件案子。”
虞知意继续道:“杀人后你也醒了酒,看到一地的尸体,尽管你心肠冷硬,却也还是被吓得不轻,也深知一旦事发,你肯定会死无葬身之地,于是家都没有回,从女方家里翻了点银子,又找了两身干净的衣服,换好后就连夜逃走了。”
“你很幸运,那一年江州受了水灾,有大批流民北上,正好被你遇上了。”
“你遇到那几个流民的时候,其实已经是最后一批人,只有五个人,其中还有一个是个书生。”
“那个书生,就是马博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