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浩然话一开口,李瑛顿时涨红了脸。
孟浩然是王昌龄的好友,也不知道他是从王昌龄嘴里听到过这首诗,还是凭感觉推断的?
“呵呵……浩然先生何出此言?”李瑛忍着心虚,勉强挤出微笑,问道。
李白顿时不干了,当胸给了孟浩然一拳:“我说老孟啊,饭可以乱吃,话却不能乱说。殿下这首诗写的雄浑磅礴,就算我李白都不一定能写出来,你说殿下抄的谁的?难不成抄的你的?”
孟浩然急忙作揖致歉,嘴巴都有点瓢了:“孟浩然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殿下的这首诗像极了王昌龄的风格,想问问殿下是不是借鉴了王昌龄的出塞?”
听完孟浩然这番话,李瑛悬着的心方才落地。
“寡人对王昌龄的《出塞》的确非常推崇,要说我这首诗借鉴了他的意境也是未尝不可。”
李白笃定的道:“那首‘秦时明月汉时关’的确写的不错,但我觉得殿下的这首不破楼兰终不还要更胜一筹。”
“哈哈……太白谬赞了!”李瑛莞尔大笑。
心中却是暗自嘀咕,纵然清高如李太白,也是拜倒在了自己这个太子的权力之下,说话有些言不由衷啊!
在李瑛看来,出塞的水准还是要略胜从军行一筹,要不是已经被王昌龄创作了出来,自己肯定会拿这首诗赠送给王忠嗣。
“不过呢,这个孟浩然的情商是真低啊,怪不得他一辈子都没混到一官半职呢!”
看着老实巴交,不善言辞的孟浩然一脸迷惘,李瑛心里不由得直摇头。
这样的人在官场上肯定混不下去,做个田园诗人也许才是他最好的归宿。
终于确定了这首《从军行》还没有问世,李瑛忐忑的心如释重负,跟诗馆的文人们研讨了一个时辰的诗歌,然后去视察戏班子的排练情况。
经过连续两天的彩排,戏班子的成员逐渐熟悉了戏本,乐匠们已经能够熟练奏乐,陈长生演的柳梦梅也颇有水准。
倒是曹婉如饰演的杜丽娘又拖了后腿,让曹班主忍不住唉声叹气。
“唉……这丫头是真笨啊!”
曹班主无奈的摇头,吩咐陈长生饰演杜丽娘,让女儿曹婉如女扮男装饰演柳梦梅。
“不急,距离端午节还有十来天的时间,让曹姑娘慢慢找感觉就是。”
李瑛并没有训斥曹班主的女儿,反而替她开脱了几句,惹得十六岁的姑娘泪水盈眶,连连道谢。
“多谢殿**谅,小女子一定好好练习,提高水平。”
李瑛嘴上虽然这样说,但心里却对这位曹姑娘很失望,已经打算重新物色人选。
“唱戏这件事情吧,还得看天赋;天赋不够,怎么努力都没用。实在不行,只能先让陈长生男扮女装顶起来了。”
傍晚时分,李瑛钻进马车,返回了太子府。
……
宰相府。
李林甫端坐在偃月堂中沉思,下面站着他的几个心腹死士,俱都垂首聆听教诲。
“梁庆去太原有半月了吧?”
李林甫皱眉问道,两条浓密的眉毛几乎拧成了麻花。
“准确的说,是十六天。”
一个名叫金无赤的武士抱拳说道。
李林甫捋着胡须叹气:“这厮到现在音讯全无,估计是出事了。”
“金无赤、木逢春、水杨花,你们三个去一趟太原探查此事。如果联络不到梁庆,就把他的家眷除掉,抹去梁庆跟相府来往的所有证据。”
两男一女同时叉手领命:“喏!”
李林甫多年前笼络了一批江湖人士为自己效力,通过各种考验挑选了五名最忠诚于自己的武士,并给他们取名“五行侍卫”。
李林甫给每人一个编号,让他们自己取名,于是就有了以上三个人的名字。
除此之外,还有两名出家打扮的死士,分别取名土行者、火头陀,俱都以代号在相府出入,无人知晓其本名。
“土行者、火头陀,暗中盯紧太子府,看看孙虎到底回来了没有?”
李林甫有些头痛,实在想不通,这么隐蔽的计划怎么会失败了?
金无赤猜测道:“阿翁,有没有可能孙虎已经暴露了?”
“有这个可能。”
李林甫捻须:“这个蠢材,三番两次的跑到相府来讨钱,难保不会被李瑛的人发现。”
水杨花道:“要不然弄死他算了,一劳永逸。”
木逢春道:“弄死太子府的侍卫,动静会不会太大了?”
“该弄死他的时候不要手软,自有吉温替你们擦**。太子,哼,现在他连个县令都指使不动,没牙的老虎而已!”
李林甫转动着手里的茶盏,冷声道:“老夫现在想知道以下几个问题,第一:梁庆是死是活?他如果死了,是怎么死的、何时死的?他手里的那件东西到底有没有交到孙虎手中?”
金无赤叉手道:“属下等马上动身前往太原彻查。”
李林甫提醒道:“小心李瑛手下那个姓吕的,据说此人乃是西域边兵出身,刀剑双绝,你们将来遇上了千万小心,切不可暴露身份。”
金无赤露出轻蔑之色:“阿翁放心,如果在城内遇上了,算他走运。如果在城外遇上了,我们会让他人间蒸发。”
李林甫的目光落在五尺出头的土行者,以及面如重枣、留着戒疤的火头陀身上。
“你俩负责盯梢太子府,发现孙虎的踪迹,就把带到本相的面前,老夫要问问他是否拿到梁庆手里的东西了?”
木逢春道:“假设梁庆被太子府的人除掉了,孙虎大概率也没了。”
李林甫烦躁的起身踱步:“如果孙虎死了还好,就怕他被留着当做人证。这两个人,本相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五名侍卫一起叉手施礼:“属下一定会尽快查清。”
“下去吧!”
李林甫挥了挥手,五名相貌各有特点的侍卫一起退出了偃月堂。
“阿爷。”
一直站在旁边聆听的长子李岫终于开口:“你好好的做宰相不行吗?何苦要搞这些阴谋诡计,万一哪天事情泄露了,受难的还是我们这些子孙……”
“混账!”
李林甫勃然大怒:“我也是被形势所逼,老子有什么办法?”
李岫跪伏在地:“孩儿不懂,请父亲教诲。”
李林甫气得来回踱步:“为父已经在相位上坐了将近三年,为了讨圣人欢心,得罪的人愈来愈多。”
“父亲又何必与人结怨?像张九龄那样以公道做事不行么?”李岫跪着说道。
“张九龄?”
李林甫冷哼,“这老匹夫品德高尚又怎么样?还不是被贬到了荆州,他到死也回不来了!”
李林甫继续道:“想要在相位上坐的久,就必须讨圣人欢心。而要讨圣人欢心,就必须做很多违背良心的事情。既想要讨圣人欢心,又想不得罪人,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老夫也担心万一哪天圣人薨了,新皇帝继位后跟我算账。所以我才苦心积虑的把李瑛踩死,扶持李琩上位,还不是为了你们这些子孙将来不被清算?”
李岫抹泪:“只要父亲秉公办事,就算孩儿将来遭到牵连,也无怨无悔……”
“给我滚!”
李林甫气得一脚把李岫踹倒,“孺子不可教也,明天给我滚回老家看守祖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