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执礼太监的唱和声,宫宴正式开始,穿着眼里的舞姬们如精灵一般,跳着舞入场,负责弹奏的乐人们,也早早地拨动了琴弦。
丝竹声起,舞姬入,瞬间扫去方才的严肃冷清,一下子将大殿内渲染的热闹起来。
坐在龙椅上的皇帝,在落座后,视线似有若无的扫了眼坐在一起的谢庆兰和云芷,见两人脸色都甚是冷清,且谁也不搭理谁,想到谢雨晴派人来回禀的事情,便端起茶盏,遮挡住嘴角那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
借着歌舞声,众人又三三两两地说起话来,花赫也不例外。
他歪着头,死盯着裴煜给他添堵。
“怎么不看舞姬?是觉得她们太过美艳,怕自己看一眼就爱上吗?”
裴煜此时被他搞得烦不胜烦,忍不住道:“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一旁的莲儿见裴煜脸色不好,小声道:“花小王爷,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世子哥哥又没有得罪你,你、你何必一直为难他,再说了,世子哥哥脸色都这么不好了,你还这样,真的好过分。”
“我过分?”花赫冷笑,“怎么?在你眼里,我是下水道啊?”
莲儿不知道他是怎么扯到这里的,忙摇头摆手,“花小王爷,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你别生气。”
“你不是这个意思,那你是哪个意思?哦,我知道了,你是想去陛下面前告我黑状,说我欺负你和你家世子哥哥了,是吧?”
“不、不是这样的。”莲儿神色慌乱。
然而,花赫不依不饶,“你说不是就不是,我信你啊?”
见他一直针对莲儿,裴煜实在看不下去,皱了眉头冷声道:“花赫,你别太过分!”
“哦,装不下去了啊?”花赫乐了,凑近他道:“我说病美人,我还以为你多能装呢,怎么?不装了?”
裴煜哑着怒火,看了他一眼,眸光冷沉的像是冰下几千里的黑水。
“啧啧,都开始用这个眼神看我了,看来,这莲儿小姐对你很重要嘛!”
裴煜收回视线,望向斜对面,压低声音冷冷道:“怎么?对王爷来说,你府上的人,就可以人人欺负了吗?”
闻言,花赫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最终落到了云芷身上,见她正冷着脸同一旁的谢庆兰打擂台,心情骤然愉悦了几分,挑了挑眉道:“反正,你想欺负小丫头,我是不允的。”
裴煜难得冷笑了声,“花小王爷,你别忘了,阿芷,是我即将过门的妻子。”
“呼,那不是还没过门么?”花赫嗤笑一声,不以为意地看了裴煜一眼,嘲弄道:“就是过门了,也还能和离呢!更别说,还没过门呢?”
“你说……”他凑近裴煜,压低声音道:“若是你们大婚之前,或者,大婚当日,出了点儿什么意外,你们……还有可能吗?”
“她——还能嫁你么?”
“你——”
“煜儿表弟,花赫,你们在聊什么呢?”
两人间气氛正剑拔弩张,一触即发时,谢畅凑了过来,睁着那双懵懂无知的眼眸,满是好奇的询问。
花赫看了他一眼,笑了,“聊你感兴趣的东西。”
“什么什么?快告诉我!”谢畅两眼放光,一副疯狂想要吃瓜的模样。
花赫哼笑一声,伸出手道:“告诉你也行啊,给钱!”
“啊?”谢畅茫然地看了看花赫的掌心,又看了看花赫的脸,“不是,花赫,这也要给钱啊?”
花赫仰着下巴哼了声,“当然!”
“不然,我凭什么告诉你?”
谢畅吃瘪,好一会儿没说出话来。
半晌,他试探性开口询问:“你要多少钱?”
“不多,给个一千金吧!”
“一千!”
谢畅一个没忍住,拔高声音喊了出来,一下子便将周围人的目光,连带着皇帝的视线都吸引了过来。
他忙缩了缩脖子,讪笑着拱手赔了不是,而后低下头默默地喝茶。
等到那些落在他身上的视线散去时,这才重新凑到花赫跟前,“不是,你这也太黑了吧?我就是单纯的好奇,你竟然问我要一千金!你就不怕我告诉父皇吗?”
“那你去告吧,陛下就在那儿呢。”花赫冲着龙椅上的谢崇扬了扬下巴,示意谢畅赶紧去告。
谢畅不满地撇了撇嘴,小声道:“你当我傻啊!我现在去告你的状,那不是找死么?”
花赫哼笑了声,“那你就拿钱,给了我钱,不就不用去了。”
谢畅努了努嘴,小声道:“可我没那么多钱。”
“你不是有皇子府?”
谢畅闻言瞬间尴尬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我没有。”
“不是吧?”花赫不敢置信地上下看了他一遍,“不是,你都一把年纪了,你说你没有皇子府?这怎么可能?”
谢畅神情讪讪,“那什么,我不是爱出海游玩吗?每年都……都花不少钱,花着花着……就把自己建造府邸的钱,给花进去了,所以……”
“所以,你就成了个没有皇子府的皇子?”
谢畅讪笑,“从某方便来说,是这样的。”
花赫再一次无语到笑,并默默竖起了个大拇指。
“真的!”
他拍了拍谢畅的肩膀,“你们谢家的儿女,可真都是好样的!”
谢畅拧了眉,苦巴着小脸问:“花小王爷,你这究竟是在夸我,还是在损我啊?”
“都可以,端看你怎么理解。”
花赫乐不可支,忍不住将扇子都摸了出来。
而坐在高处的谢崇,眼看着左边花赫与裴煜几人折腾,又看着右面云芷与谢庆兰打擂台,心下觉得这场除夕宫宴甚是热闹!
若,非要说有什么不满的。
那一定是因为,歌舞声太大了,害得他听不到两边争执的具体对话。
想到这儿,谢崇颇为遗憾。
而佳贵嫔,因着这大半年受宠,成功坐在了皇帝身边,为他布菜斟酒,但见谢崇微不可查的叹气,忍不住问道:“陛下这是怎的了?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谢崇自是不能将心中所想之事袒露,便道:“没什么,朕只是忽然,时光匆匆,一转眼,这些孩子,竟都长大了。”
闻言,佳贵嫔笑起来,“孩子们长得快、长得好,陛下该高兴才是。”
“哦,怎么说?”谢崇挑眉看她。
佳贵嫔笑道:“这说明,陛下是明君,得上苍庇佑,并为此降下福泽,如此,孩子们才能无忧无语地成长。这是陛下的福泽,也是天下人的福泽。”
这一番话,说的谢崇甚是满意,当即眯着眸子点起头来,然而,就是这时,原本热闹祥和的宴席中,忽然响起一道惊慌失措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