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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兴城郊野,不死鸟修道院。
经过了半年多的建设,不死鸟修道院已经不是一副大工地的模样了——至少核心区域不是。
礼拜堂主体部分已经完工,旁边还有一个更大的主教堂在建设;居住地已经完成了建设;训练用地也已经规划完毕。
除了更大、更恢弘的部分之外,修道院的主体实用型建筑都已经搞完了。
在礼拜堂内,甚至都立起了一尊帝皇雕像,金光闪闪。
那确实是黄金铸造,目前在怒枭星,贵金属的价值除了工业生产需要一部分之外,也就只有作为装饰品使用了,没有货币、储蓄、流通的能力,拿来装饰礼拜堂、装饰帝皇的神像,正好。
而就在帝皇的神像之前,一个年迈、但又高大壮硕的人影,正单膝跪在那里,他紧闭双目,维持这样的姿态已经很久了。
里佐牧师总是会这样。哪怕是作为一个牧师,他闭目祈祷的时间也太长了。
过去不是的,只是在来到怒枭星之后,他祈祷、尝试沟通帝皇的时间,就变得越来越长了。
不死鸟的另外两名成员,最近很长一段时间都感觉到无所适从。
在之前连续三台基因种子植入手术失败之后,他们的战团长就把自己关在了告解室里始终没有出来过了。而他们的战团牧师,又是这种状态。
气氛压抑,痛苦和迷茫也同样在他们的心里。
但今天好像有点不一样。
虽然牧师长还跪在帝皇神像之前祈祷,但不远处告解室的门却打开了。
战团长终于出来了。
但却并不让人感到安心。
他们能够看到,玛廷斯那庞大的身躯,有些佝偻,有些疲惫,隐藏着一些绝望。
一个普通人绝望,不顾一切的话,都能够造成不小的破坏,更别说一个星际战士了。
他们颇为担忧的看着战团长,一步步走近牧师长。
他们能够感觉到,接下来即将要发生的事情,会决定战团未来的命运,但他们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玛廷斯站在牧师长的身后,凝视了许久。
这个过程中,他的拳头几度捏紧,但又放松。
最终,他深深的吐出一口气,也同样像是里佐一样,跪在帝皇的雕像之前,口中念念有词了一番,然后怅然开口道:“牧师长,半年多以前,你曾说过,你预见到了战团的生机,在这颗名为怒枭星的星球上……”
玛廷斯此刻的声音,显得嘶哑而难听。
在过去一段时间,他几乎没有喝什么水,喉咙非常干燥。
受到质问的里佐牧师,睁开了双眼,嘴角带上了淡淡的笑意:“是的,我确实有过这样的预见。”
“如今,你还坚持你所预见的吗?”
“当然,我从未怀疑过。”
“即便是……”玛廷斯深吸了一口气,“即便是战团变成了现在这样?”
到了这个问题,里佐牧师却没有正面回答了。
他反问道:“你在怪我吗?”
玛廷斯沉默,但他瞪着里佐,眼睛里全是血丝的样子,说明了答案。
里佐叹息道:“看来你确实是在怪我了,但你还记得,我当时说的到底是什么吗?”
“你说拯救战团的希望,就在怒枭星上……”
“不,我不是这么说的。”
玛廷斯愣住了。
星际战士的记忆力是很好的,他马上就回忆了一下当时的场景,确定自己没有记错。
那牧师长是什么意思?
里佐继续说道:“我说的是,战团涅槃重生的机会,就在那里,就应在那颗星球的总督身上。”
“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里佐脸上又重新带上了笑容,“希望从来不在某个地方,某个星球上,而是在某个人身上,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但是……”玛廷斯紧跟着就开口了,“那位总督,已经尽他所能的帮助战团了,他还能做什么呢?”
这确实是玛廷斯的想法,所以他对顾航并没有太多的怨气。
不死鸟战团与怒枭星总督,始终是平等的合作关系。总督下发的任务委托,他们看情况,选择了执行;如果任务真特别离谱,他们当然也可以选择拒绝。
尽管造成了牺牲,但是对抗帝国之敌,无论是邪神信徒还是绿皮兽人,那都是理所应当之事。在这件事上,顾航总督并没有坑害过他们。情报该明确的都是明确的,支援该到位的都是到位的。战斗兄弟的牺牲,那是战斗中与敌人的厮杀所致,怎么也不能怪到顾总督的头上。
而在他们为总督执行任务的同时,怒枭星也给出了回报。为战团建造修道院,让他们随意的从星球的少年中挑选候选者。需要手术装置,买了最新的;给他们补充了武器库,甚至还送了一套珍贵的终结者动力甲!
这还有什么好说的?
顾航已经做到了所能做的一切了。
战团要发展,还要怒枭星给他们什么呢?
给什么都没有用啊!
他们现在,最缺的,是人,是战斗兄弟,是基因种子!
这事儿上,难道顾总督还有办法帮忙吗?
可里佐牧师这时候却说道:“顾总督确实已经尽他所能的帮助‘现在’的不死鸟战团了。但对于未来的,将会得到拯救的战团来说,还远远不够,他还能做到更多。”
“你是指什么?”玛廷斯急切的问道,“你是不是还预见了些什么?战团只有我们四个人了,我们必须为战团的存续团结一致!你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还要遮遮掩掩?”
“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里佐叹息道,“战团现在最需要的帮助是什么呢?”
“是……基因种子?”玛廷斯都被弄不会了,连这个答案都回答得颇为迟疑。
“对,那现在我们需要基因种子,又为什么不去找顾总督求救呢?”
“哈?”玛廷斯感觉非常的莫名其妙,“他也许能在无数个地方帮助到我们,唯独这个地方……”
“我说过,我预见到战团的拯救,就落在顾总督的身上。那既然我们到了生死存亡的边界,我们需要基因种子才能拯救我们的战团,那就去找这位总督吧。”
“你的意思是说,顾总督的手里会有我们的基因种子?”玛廷斯的眼睛眯了起来,心里转了无数个念头。
里佐却又再一次不正面回答,而是提出了另一个问题:“玛廷斯,你愿意为战团的存续,付出一切代价吗?”
“当然愿意!”玛廷斯回答的斩金截铁,“但这跟……”
里佐摆了摆手,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并且将将目光望向了在场的另外两个当事人。
“你们呢?”
“当然也愿意!”这两位老兵的态度也同样是斩金截铁。
里佐点了点头。
他站起了身,面对三位兄弟,说道:“那就走吧,我们一起去见一见总督阁下,见一见战团的救星,看一看,他到底是怎么拯救我们的战团的。”
……
四位星际战士,联袂拜访,一个个全副武装,把顾航吓了一跳。
但他在听到消息之后,还是在自己的办公大厅里,接见了他们。
如今的顾航,早已不是当初了。
半年之间,不仅仅是他的势力膨胀得很快,他个人的实力也更是如此。
系统里,他的个人角色界面上,他是LV5的灵能者。在三个月前五重奏号上的那场战斗,对抗兽人舰队督军的时候,他甚至堪称主力。
他自己评估过,在这个层级之下,他单挑都可能不怕玛廷斯这个战团长了。
当然,同时被四个星际战士围殴可能还是会出问题,但他打不过还不能跑了?
这城里全是他的人!
而之所以顾航第一时间往这方面想,主要还是这帮星际战士来得太气势汹汹、太突然了。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自然一切往最糟的地方考虑。
当然,实际见面的时候,顾航的脸上仍旧是洋溢着灿烂笑容的。
他先开口欢迎了一下星际战士们的到来,然后也未做多余的试探、旁敲侧击,而是直入主题的问道:“不知道今天四位大驾光临,是有什么具体的事情,需要我帮忙解决的吗?不死鸟为怒枭星的重建与复兴,付出了巨大的努力和牺牲,对此我永远不会忘怀,你们有什么需要,都可以尽管提出来。能够满足的,我一定满足!”
面对顾总督的问题,四个气势拉满的星际战士,却谁也没有开口。
他们不知道怎么说。
两位战士自然不多提,他们就是来见证的,今天只带了眼睛和耳朵,不打算带嘴巴。
而领头的两位……玛廷斯的目光看向里佐,发现后者完全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
这是里佐一直以来的态度:战团长是你,一切的决定,都理应由你来做。
这是好事吗?
至少玛廷斯不觉得,他只感到了沉重的负担。
有时候,他很希望有个人,能够代替他做出一些决定,不管这个决定到底是错还是对,他只需要跟随,执行,竭尽全力,那就好了。
那一定比现在要轻松无数倍。
收起想法,他现在还是得背负起战团长的职责,为战团的存续谋一条生路。
玛廷斯同样不擅长拐弯抹角,于是他也直截了当的说道:“我们是为了不死鸟战团的存亡而来,我们需要总督阁下的帮助。”
“哦?”顾航已经放下了大半的心。
求帮助嘛,早说啊。
气势汹汹的,我还以为东窗事发了,你们要来毙了我呢。
诶?不对,哪儿有什么东窗事发!我是可是大大的帝国忠臣!
不过,顾航又有点疑惑。
他说道:“你们需要帮助,当然没有问题,但是恕我直言,过去我一直感怀于你们的付出,也竭尽全力的在帮助你们了,我不知道我还能够从哪些地方给你们提供帮助。如果我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你们也大可以提出来,我洗耳恭听。”
玛廷斯深吸一口气,说道:“我们需要基因种子。”
啥?
基因种子?
找我?
还好这会儿没在喝水,不然他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一口气喷出去。
轻咳两声,掩盖住眼神的震惊,他故作镇定的问道:“这……我明白什么是基因种子,但我该怎么帮你?我不理解。”
玛廷斯又有些泄气。
就是啊,他一个总督,基因种子上的事儿怎么帮得到忙?
他的目光再一次不由自主的看向了旁边的里佐牧师。
里佐仍旧是不言不语的模样。
玛廷斯怒从心中起,破罐子破摔的道:“八个月前,我们在星空中流浪……”
他把那时候的事情说了。
从他们的困境,从里佐预见了战团的拯救落在了顾航的身上,再到他们来到怒枭星。
甚至包含了先前,他与里佐在不死鸟修道院内的那段交谈,他全都说了个干净。
牧师长,你不是啥都不吭声吗?
那我就把什么都给说出来!
里佐的神色仍旧没有任何变化,就放任玛廷斯抖落出来了一切。
顾航颇为震惊的看着这位不死鸟的牧师长,一副难以置信、完全不明白其中道理的模样。
但实际上,他心中已经在快速的盘算了起来。
八个月前,那应该就是自己激活了【不死鸟将死】那个限时事件的时候。
是系统的力量,调动了里佐这个牧师长,在祈祷中,预见了某些事情吗?
这是什么道理?
你一个牧师,在向帝皇祈祷的时候,就被导向到了怒枭星、导向到了我身上?
这一整个事情背后所隐含的意思,让顾航感到不寒而栗。
然而,更加严苛的问题,还就在眼前。
玛廷斯再续说完了这一切之后,用满怀期待的眼神,正看着他呢。
不仅是玛廷斯,他身后的那两位星际战士也是一样的态度。
而自己,又该以什么态度回应?
基因种子啊……能给,一百恩赐点数一个嘛。
对于刚刚激活事件时的他来说,彼时一百恩赐那打死都拿不出来;能拿出来,也无比肉痛。
可对现在的他而言,一个月的固定收入就有一千三了,一百点随便拿。
但问题就是……要给吗?
承认了的话,这事儿会带来多大的风险,又会带来多大的影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