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姑姑难道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吗?但凡是和恶鬼做交易的人,往往都是落不到什么好下场的……”
对于谢仪提出的条件,景婧娴不置可否地勾动唇角。
可明眼人都能够看出,她眉目中的心动。
谢钧再也没了最初的笃定,他咬着牙:“公主,她只不过是主子们面前的一条狗,怎么可能知道这些隐秘?您可千万不能相信了她的鬼话连篇!”
“我一路随着公主北上京城,对您只有一颗满满的真心,我只想留在您的身边好好疼你啊!”
“您不仅不能相信谢仪的鬼话连篇,还一定要重重的罚她!竟然胆敢妄想期满公主,这是重罪!”
谢钧声泪俱下的模样,看得人我见犹怜。
而在他的身后,无论是谢炜还是赵姨娘,一个比一个的脸色难看。
到底是自己赋予了厚望的亲儿子。
还没指望他一朝科举光宗耀祖,他就已经将这些勾栏做派学尽,对着一个女子露出极尽讨好的模样。
哪个做家长的能够接受得了?
而谢仪,虽没将不屑姿态流露,也只是向景婧娴拱手:“奴婢知不知道,没有人比公主更清楚。”
“跟在贵妃身边的那些年里,无论是大小事,她都从来没有瞒过我分毫。”
他们都将目光投掷在了景婧娴的身上。
目前,她是在场唯一一个能够决定双方命运的人。
可越是目光紧凝,景婧娴越是像个没事人般。
甚至还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她折腰转圈,宽袖遮面:“有趣。”
“一家人却要在本宫的面前狗咬狗,看来这世上,真是不可能存在什么真正的一家亲呢?”
张扬笑意之后,景婧娴的眉眼之中只剩下冷嘲讥讽:“谢姑姑,本宫当然知道你最得嫂嫂信赖,可本宫想要知道真相,还不需要你来告知。”
“至于谢钧?”
“诚如你所说,他只是本宫身边最微不足道的一个男宠……按理说,你若是想要,本宫也不是不能给你一个面子。”
随着景婧娴的话语微钝,谢钧的心瞬间就已经遇到了嗓子眼里,就连脸色都忍不住灰白而下。
可谢仪却没放心。
她清楚知道,景婧娴没那么好说话!
要不然,京城上下也不会提到她的名姓就先各个闻风丧胆!
果然,景婧娴下一瞬又道:“可本宫这人最喜欢就是有人能够和我抢夺男宠了。”
“你想要,本宫就偏不给。”
“听说姑姑现在在崔家也还算德高望重,本宫也不想那么干脆地得罪了你……不如这样,本宫去向皇兄提议,带着谢家这一大家子入住崔家?你无论想对他们做什么,本宫都概不干涉,但此人却要安然无恙地活在本宫眼皮子底下。”
“也算是各退一步了。”
根本就没给谢仪留下拒绝的空间!
谢仪有些参不透景婧娴眼中的兴致勃勃是从何而来,她还不觉得,自己身上有能够被这位长公主惦记之处。
那么,她要以这种方式入驻崔家,还能是因为什么?
心血来潮,还是早已预谋?
谢仪下意识觉得是后者。
景婧娴是疯,但更擅长用疯狂的假象来藏下心中真正的意图!
谢仪心里头灰蒙蒙的,不好预感油然而生。
这份感觉在她回到崔家后,达到了巅峰。
谢家一家被景婧娴领走,谢仪先撞上崔夫人派来守她的婆子。
“你是怎么将那尊瘟神给招惹到家来的?”
素来笑面虎的崔夫人在看到谢仪身后没有跟人进来的时候,悄悄松了口气,但却还是照样绷不住面色:“你知不知道现在京城上下,甚至就连陛下都不敢惹景婧娴那个疯子!”
“眼下所有人都知道,那人放着好好的公主府不住,偏偏要进我们府上!”
“我素来以为你是个端庄稳重的性子,没想到,你才是真正的深藏不露……我当初怎么就中了邪非要听简之言语,我就该先一步把你送走呐。”
崔夫人的斥责劈头盖脸地朝着谢仪传来,一直等到她把情绪宣泄,谢仪准备开口时,却又一道身影比她更快:“母亲,此事怪不到姑姑身上。”
“我听手下人汇报了当时情形,景婧娴一意孤行,她又如何能够忤逆公主心意?”
“长公主这么大张旗鼓地入驻崔家,其原因肯定不是表面上所说的那么简单,您与其训斥姑姑,倒不如跟我坐下来好好商议之后的对策。”
是崔简之。
从锦衣卫所知道消息之后,他的马蹄就没停下。
一路紧赶慢赶回来,甚至连朝堂官府都还来不及换下,就事先一步牢牢地护在了谢仪身前。
眼神交错间,他好似在说……
无论如何,有他在,谢仪什么都不用害怕。
这一刻,谢仪紧抿着唇角,感动之余还有负担在悄然增生。
她真的能够值得崔简之对她这么好吗?
思绪未落,高座上的崔夫人气得连呼吸都不匀了:“你就护着她吧!”
“请佛容易送佛难,你倒是说说,我们这尊小庙上下该怎么伺候公主仪仗?更何况,她那架势还不像只是小住!”
当初,景婧娴是为了整个景朝百姓踏上和亲之路。
虽然非她本意,但此举还是换来了所有百姓的认同。
要是招待不好,有半点风声传出,整个崔家都会白白承受无妄之灾!
谢仪知道期间关键,也因心怀愧疚:“奴婢愿领其职,伺候公主左右。”
“她的衣食住行,以及在崔家的喜怒,奴婢一力承担……”
“奴婢一定会尽早将这尊大佛送走。”
她惹出来的乱子,她必须负责到底!
崔简之还想开口,可谢仪的眼神却格外执着。
崔夫人巴不得一锤定音!
直到走出长青堂的拐角之上,谢仪叫住了负气行走的崔简之,无视他身上持续散发的冷意:“公子,等等。”
“先前您将这张藏宝图纸放在奴婢手上,是对奴婢信任……可眼下,我怀疑长公主是为了此图而来,奴婢既要去她的身边伺候,那就不适合再为公子保管此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