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林还没有开口,旁边的老雷就笑呵呵地说:“云川贝子爷,您也知道如今是一个什么世道了,都说盛世古董、乱世黄金,现在外面自从樱花人占领四九城后,别说各种家具了,就连之前备受推崇的宋、明两代官窑瓷器,价格也跌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以前一个宋朝汝窑的小碗,市价至少也得几千块现大洋,如今在琉璃厂各家古玩店里,标价最高也过不了五百块现大洋,品相稍微差点的也不过百十块现大洋,至于清三代的各种官窑瓷器、现在更是成了白菜价。前些日子我给一家修缮宅子,东家从琉璃厂花一百四十多块现大洋买回来三套乾隆爷时的官窑餐具,包括了碗、碟、盘、盏、勺,一共大大小小一百零八件。”
云川贝子爷枯瘦蜡黄的老脸上露出一丝怒意,显然他刚才所说的话就是为了给自己的这些家具和摆设提高一些身价,在待会儿的讨价还价过程中,自己也好报个高价,眼前这个最多不到二十岁的小伙子估计也没有啥经验,自己也能好好宰对方一刀,可是姓雷的**几句话就完全破坏了自己的如意算盘。
只不过云川贝子爷如今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家里其他的东西但凡能卖的都卖了,换回来的钱大都被他送进了烟馆,如今家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而且他已经两天没有抽一口大烟了,自己的身上实在是没有了一个铜板,好几家烟馆里还欠着不少钱呢。
现在云川贝子爷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才打算把额娘留下的东西全部变卖了。
这几天也来过两个看家具的人,只不过对方的出价实在太低,按照他们给的价格,自己别说想以后继续抽大烟了,也就刚刚够还账的钱,云川贝子爷当然不会答应对方的报价,要知道这可是他除了这套宅子外最后的值钱东西了。
云川贝子爷也不好发作,毕竟雷师傅说得也是实情,现在兵荒马乱的世道,愿意掏钱置办这些东西的人还真没有几个。
西间是一个布置典雅的书房,黄花梨木的长条案、靠椅、书架、古董架以及其他各种家具同样保存完好,书架上摆满了各种古籍,只不过从书籍的外观来判断,原主人似乎并不是喜欢读书,很多书籍基本都没有翻阅的痕迹,墙壁上悬挂着六幅山水画,于林一眼望去竟然在其中的四幅画上都看到了熟悉的留款,赫然是唐寅(即唐伯虎)、沈周、文徽明和仇英。
于林心里不由暗自疑惑,就这样一个落魄的八旗子弟家中,竟然会同时出现明代四大家的画作,是巧合还是圈套?
于是他释放出一股神识笼罩在留有唐寅名款的一幅《落霞孤鹜图》上,虽然自己的神色并不能直接推断出画作的真伪,但是却可以细致入微地彻底检查出纸质的大体年代、墨色的浸染程度,再结合后世自己了解过的关于唐寅书画特征,有这几样也就可以初步判定眼前画作的真伪。
通过神识仔细检查过纸质和墨色后,于林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之处,从画纸那久经岁月留下的沧桑感以及墨色的浸染程度,已经基本可以认定这是一幅年代久远的古画,这幅古画纵接近一米九、横一米多一点儿,尺寸、篇幅也与后世资料中的记载数据差不多,记忆中唐寅的山水绘画风格秀逸清俊、笔墨细秀、布局舒朗,眼前的这幅画也基本符合这些特征,于林也就下了决定,只要云川贝子的报价不是太离谱,他都会把这里所有的东西全部买下来,如今对于他来说,与其留着一堆现大洋仍在储物袋里吃灰,还不如换成其他有价值的东西保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