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了早饭,陈锋骑着三轮自行车,带着弟弟陈昊、小妹陈莉,以及一个厚着脸来的何雨水一起上街。
今天是元宵节,他们要去王府井买糖。
“购货证带了吧?”
出发前,陈锋特意询问何雨水一句。
“带了。”
“钱呢?”
“当然也带了,我又不是我傻哥,嫂子特意给我备好了。”
“那行,出发!”
“出发!”
陈昊、陈莉一起站在车厢上,抓着钢板护栏大声喊道。
像是陈锋骑的不是三轮自行车,而是军用吉普车一般,两位小朋友发出保家卫国、解放全中国的气势来。
特别中二!
南锣鼓巷因为下雪融化还没有晒干的缘故,这条泥巴路被居住在附近的工人踩成了浆糊。
十分难行。
陈锋仗着力气大,硬是一路畅通,留下三条深深的轮胎印。
“呜呜!”
“驾驾!”
陈昊模仿火车的声音,陈莉学着之前马车夫赶**喊声。
总之,两个小的一刻也安静不下来。
路上碰到几个熟人。
“小锋,上街去玩吗?”
“嗯。”
“我们去买东西。”
三个乘客都有些得意,别人步行,他们坐车,就是凸显得十分与众不同。
离开了泥巴路,上了大路,三轮自行车就稳了。
等到了王府井大街,陈锋放慢速度,沿着路边慢慢骑。
这个时候路上汽车就很少,大部分都是自行车,少量才是三轮自行车、马车和驴车。
遇上他们这种三轮自行车,汽车、自行车反而要让着。
把车子停在百货商店专门划出来的自行车停放处,上好锁。
“大爷,这是我们的车,你帮我看好啊!”
陈昊十分不放心地对着百货商店专门看守自行车的老大爷说一句。
“小家伙,有我老赵在,三只手不敢在这里偷车!”
陈锋拿出一根红塔山烟递过去。
“赵大爷,我弟弟小,让你见笑了。”
“没事,没事,我帮你们看着的。”老大爷收了一根好烟,态度立刻好了很多。
这年头可不兴见面分根烟。
这都是钱!
“大爷,我们进去了。”
“好,去吧。”
“大爷再见。”何雨水、陈莉也十分礼貌。
进了商店,直扑糖柜。
买糖的人并不多,还不如买糕点的人多。
四九城1960-1961年,食糖供应凭《居民副食购货证》每人每月供2两,水果块糖或黄沙糖二选一,黄沙糖是从古巴进口的。
别看我国早在春秋战国,就发现了麦芽糖,汉朝时明文记载了甘蔗糖,且成为了世界上重要的蔗糖生产地和出口国。??
但建国以后,食堂一直供应不足。
为了保证食糖供应,1961-1962年,共进口食糖218万吨。
四九城这个月每家能分配得到的份额只比普通月份里增加50%而已,也就是每人3两。
这已经是非常幸福的。
农村都吃不到!
“您好,我买两斤一两黄糖。”
陈锋拿出两张副食购货证和钱一起交过去。
陈家老爷子、老太太是一户,陈建军父子则是另一个户口本,因此算两家,有两本副食购货证。
七口人,按照规定,可以领取两斤一两。
售货员麻利地称量黄沙糖,陈昊、陈莉则看向旁边的糕点柜台。
糕点从1959年春节起凭证限量供应,每户凭《居民副食购货证》可购买1斤,品种不多,主要是蛋糕、桃酥、江米条三大类,任选一种。
但自去年9月起,由于原料短缺。
改凭证供应为凭票供应,每户每月发糕点和饼干票各一张,凭票购买糕点半斤、饼干2两,同时加收四九城粮票4两。
“陈昊,去买三斤糕点。”
陈锋见他们嘴馋的样子,就把从王主任那里拿来的糕点票拿出来,加上对应的粮票和钱。
说实话,陈锋搞不懂,为什么买糕点,还要额外收粮票。
直接把粮食损耗折进价格里,不是很方便吗?
“谢谢大哥。”
陈昊拿着票和钱,就去排队。
陈莉看了看,也跑了过去。
等何雨水把糖包好,放进了包里,陈昊这边还排在队伍的中间。
“我去买四瓶汽水。”
买了四瓶北冰洋,陈昊还在等。
陈锋眼尖,刚好看到排队的人里面,有个扒手。
对方年龄偏大,穿着一身得体的黑马褂,手里还戴了玉戒指,一看就是老艺术家了。
但也因为如此,被靠近的年轻人浑然没有警惕心,没发现自己的口袋已经被后者探囊取物一般抽走了钱。
对方得手后,就转身想跑。
陈锋顺手把手里的一个瓶子用力砸了过去。
“砰!”
“哎呦!”
汽水瓶精准砸中小偷的后脑勺,把小偷砸了一个踉跄,一头撞向在地上。
瓶子没把他砸出红,倒是他失去重心摔倒在地,把额头砸出一个红印子来。
“唉,你这年轻人疯了,好好的砸人干嘛?”
一个热心群众呵斥道。
“就是,怎么能乱扔瓶子,砸伤人怎么办。”
陈锋快步走过去,踩着小偷的马褂,让对方无法逃脱。
“他是小偷,偷了你的钱包。”
“啊?”
年轻人赶紧摸裤袋,发现自己的钱包真的不见了。
“我的钱包不见了!”
听到年轻人这么说,其他人赶紧闭上嘴。
刚才说陈锋的几个人也感到几分尴尬。
陈锋指着小偷的马褂,说道:“在他衣服里面的口袋里。”
“年轻人,我没得罪你吧!”老扒手黑着脸威胁道。
陈锋笑道:“怎么,还想报复我?”
“哼!”
老扒手闭嘴不说话,坐在地板上没有挣扎。
百货商店的负责人很快来了,接过了事情的处置权,并电话通知了王府井大街派出所。
等派出所来人,陈锋已经把糕点买到了。
“陈锋,是你啊。”
陈锋有些茫然,完全不记得自己见过这个人。
“胡安民,街道办的。”
“哦,原来是你。”
陈锋装作恍然大悟的点头,实际还是没有想起来。
街道办一个处级单位,人员不少,跟他交换过名字的,有过几面之缘的,都是科级干部,普通小啰啰,他真不知道。
“抽根烟。”
看到是红塔山,胡安民立即放在耳朵上。
这种好烟,他可舍不得一下子抽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