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智博看着企划案,发现里面的内容并没有写明密室手法的答案。
在制造谜题的时候,可以由槌尾以及另一位雇佣来的后勤人员,甲谷廉三联手实现密室。
当然,在解密的情况下,要说明槌尾是被人迷晕,然后放进密室里的。
等公开谜题之后,高中生侦探们可以将各自的答案交到甲谷廉三手上。
甲谷廉三再将手法放在厕所门口的地垫下,由隐藏幕后的导演来评判谁的答案更接近真相。
看到这些内容,秦智博更加确定组织举办这场“侦探甲子园”的人就是时津润哉,或者越水七槻了。
和黄昏别馆的套路简直一模一样,将答案放到某个地方,然后再由隐藏在幕后的组织者查看。
那次聚会的组织者是美食侦探和轮椅侦探。
这次聚会的组织者是两名高中生侦探之一,或者两个人都是组织者。
难道说这些侦探组织的高端局,都喜欢参照阿嘉莎·克莉丝蒂笔下的故事吗?
如果将这两次聚会视为同类的话,那么谜题本身应该才是聚会发起者想要解开的谜题关键。
比如黄昏别馆里,美食侦探和轮椅侦探想要知道那句宝藏暗语的真正含义。
而这次的密室手法,应该也是对应着某件陈年旧事。
秦智博继续看企划案,在细则之中发现了一些端倪。
在细则之中,要求甲谷廉三为每位参赛者的房间里都提供一个工具箱,工具箱里的工具包括但不限于锤子、钳子、螺丝、木工粘合剂、铁丝等。
另外,还要在小屋内的客厅、饭厅、厕所,以及每个人的房间里摆放一盆正在盛开的薰衣草。
很明显,这两个特别的要求就是举办者给出的提示。
工具箱说明实现真正的密室手法,需要使用工具箱里的工具。
而小屋内摆放的大量薰衣草,应该是某种象征,或者提示。
想到这里,秦智博重新看向坐在对面的槌尾,问道:“提到薰衣草,你能想到什么?”
“薰衣草?”
槌尾耷拉着肩膀,想了半天,然后摇摇头。
不过秦智博知道,薰衣草一定是某个提示,而且应该与这些侦探有关联。
因此,薰衣草提示的应该是某个案件。
而槌尾被选择来执行这个企划,也不完全是因为他的生活拮据。
于是秦智博进一步问道,“薰衣草应该与某起案件有关,说不定与你也有关系。”
“另外,你真的不认识甲谷廉三这个人吗?”
“你千万要实话实说,否则让我查出来你不讲实话,我绝对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听到这冰冷的恐吓,槌尾被吓得肩膀一颤,额头上直冒冷汗。
沉默了半晌后,他垂下了头颅,开始讲述。
“提到薰衣草和案件的话,我知道的就是在一年前,在四国岛上发生的一起案件……”
“那起案件发生的地方叫薰衣草别墅,一名有钱人家的千金在别墅的房间里上吊**,所以也被当地人称为‘薰衣草别墅案’。”
秦智博挑了一下眉毛,“所以那起案件的凶手是你?你其实是个在逃杀人犯?”
槌尾表情一震,连忙摆手否认,“我不是凶手啊!”
“我得知那起案件,也是在案件发生的半年之后了。”
“其实……我原先的职业是一个扒手……”
秦智博:你现在的小手也不干净。
“半年前,我假扮成清洁员,到已经闲置了半年的薰衣草别墅做清洁。”
“当时我为了方便闯空门,就把别墅其中一个房间的窗户螺丝卸下来,再用粘合剂粘上,想着等晚上偷溜进去拿些值钱的东西。”
“甲谷廉三就是当时雇佣我做清洁的人,听说他原先是薰衣草别墅的管家……”
“所以我真的没杀过人啊!”
槌尾将自己的老底全部交代出来,就为了证明自己不是杀人犯。
殊不知,秦智博早就知道这个只会小偷小摸的男人绝对没有胆量杀人。
不过鲁迅曾经说过,如果想要在房子里开个窗户,就主张将房子的屋顶拆掉,人们就会同意开窗了。
所以,为了让槌尾交代自己那不堪的过去,就要给他扣上更大的帽子。
“那之后发生了什么?”秦智博接着问道。
“之后……”槌尾继续低垂着脑袋,“之后的事情我了解得也不多,但是听说当地警方把半年前的‘薰衣草别墅案件’翻案了。”
“那个有钱人的千金其实是被人谋杀的,凶手是别墅的女仆,那名女仆后来也畏罪**了……”
“我知道的就只有这些了。”
秦智博了然地点点头。
梳理一下整个事件的始末,现在几乎可以确定举办者的目的就是这起“薰衣草别墅杀人案”。
不过通过槌尾之口讲述的案件内容太过粗略,还不足以还原事件全部真相。
好在警局那边,自己也有人。
……
从公寓楼里出来,秦智博将那份企划案也带走了。
回到车上,世良一脸焦急地问道:“你怎么这么长时间才出来?我都以为你遭遇不测了呢!”
秦智博将企划案甩给她,坐到驾驶位上。
“和那位假导演聊了一下,所以多花了些时间。”
“假导演?”
世良眼神中透露出些许疑惑,随即打开企划案查看起来。
秦智博则直接开车驶向东京警视厅。
等到了警视厅门口,秦智博直接打电话联络目暮警官。
接到秦智博的电话,目暮还以为每日业绩又来了呢。
结果才得知是要查阅一桩以前案件的卷宗。
“发生在四国的案件啊……”
“没问题,四国的案件卷宗也要定期向警视厅汇报,待会儿我让高木给你送到事务所去?”
秦智博回道:“不用那么麻烦了,我现在就在警视厅大楼外面,让我看一眼卷宗的内容就可以了。”
“那行,我现在就让高木下去接你……”
过了一会儿,警视厅金牌**——高木涉从正门口出来了。
“秦先生,你好。”
高木涉走过来与秦智博握手,又看到了后面的世良,不解道:“请问这位是……”
“这是我新收的弟子。”
秦智博如此介绍,世良真纯也没有丝毫不服气,而是熟练地上前打招呼。
“你好,我叫世良真纯。”
“啊,你好……”
世良呲牙一笑,让高木有些愣神,明明是个男孩子,竟然笑起来还有些可爱?
“那个卷宗在档案室里,二位跟我来吧。”
在高木涉的带领下,几人来到档案室。
偌大的档案室集中了来自全国各地的重大案件卷宗,不过其中仅东京地区的就占了80%。
高木涉不愧是警视厅的金牌资料调查员,才10分钟的时间,就从架子上无数的档案中找到了“薰衣草别墅杀人案”的卷宗。
“卷宗在这里,我就先不打扰你们了。”
高木很懂事地离开了,留下秦智博和世良真纯。
二人翻开卷宗,仔细查阅起来。
刚才在来警视厅的路上,世良真纯看完了从槌尾处拿到的企划案,再加上秦智博的介绍,已经大致清楚了事件的来龙去脉。
而看了“薰衣草别墅”案件卷宗后,整个事件的脉络也更加清晰了。
这个案件的调查分为两个阶段。
一阶段是案件发生后,警方搜查了现场,再结合周围人的口供,认为那位千金小姐系上吊**。
二阶段则是案发半年之后,警方重启了案件调查,并在现场发现了新的证据。
新证据表明,千金小姐上吊的房间窗户有被人为拆卸的痕迹,并且用粘合剂重新粘上,制造出**现场是密室的假象。
而警方这次的怀疑对象,定在了一直在薰衣草别墅伺候千金小姐的贴身女仆身上。
在案发的那段时间,只有千金小姐和女仆二人生活在薰衣草别墅里。
所以女仆是拥有最大作案嫌疑的人。
不过案件仍处于搜查阶段时,女仆就跳崖**了。
所以警方判定女仆是畏罪**,整个案件以千金小姐系他杀结案。
看了卷宗上警方对案件的描述,旁边的世良不禁义愤填膺起来。
“这么草率就将他人定为杀人凶手吗?”
“就算嫌疑人**,在没有决定性证据之前,案件也最多定为悬案而已啊!”
秦智博则默不作声,继续查看案件相关的证据照片。
所谓的证据其实就是一堆螺丝,这些螺丝被人截掉了一半,确实很可疑。
可是根据槌尾的交代,这些螺丝只是他为了方便闯空门,而特意钳成两截的。
将螺丝帽的部分重新楔进窗框里,实则用木工粘合剂固定住窗框。
等到了晚上,只要用力将窗框拽下来,就可以轻松闯入别墅内了。
关键这些证据是警察在半年后才在窗口附近找到的,难道半年前就没人搜查过那里吗?
而且案件已经结案半年,警方又突然重启了调查,这一点也十分值得怀疑。
对这种查案态度的警察来说,无任何缘故的情况下,他们没有理由重启调查。
除非是某个人给了警方一个理由。
这时,秦智博想到四国岛位于日本的南部,正好是南部侦探越水七槻的地盘。
难道是因为越水七槻的介入,才让案件重启了调查?
秦智博想了一下,觉得这个可能性不大。
首先这个案件在当时影响力还是很大的,因为死者是有钱人的千金,又是一名花季少女,她的死引起了社会的普遍同情。
南部本来就是越水七槻的地盘,得知案件后肯定会第一时间介入,不会等到半年之后再破案。
案件的线索和证据会随着时间而流逝,这是每个侦探都知道的常识。
如果说越水七槻参与了这起案件,那么更有可能是从一开始就参与了。
相反,另一位北部侦探时津润哉是北部侦探,有可能因为消息传递的滞后性,过了半年才开始调查。
秦智博刚才在车上,让世良真纯在网上搜了一下二人的情况。
时津润哉是北海道出身,在北海道的名气不小,还有一个旅行博客。
在他的个人主页上写着:因为北海道的案件破得差不多了,所以想要到外面看一看。
而越水七槻的名气相对小得多,虽然也破了一些案件,但总体上比较低调。
从性格上来看,时津润哉的性格比较卖弄,又少年得志,和早期的工藤新一有些相似。
如果是在旅行的路上寻找案件,恰好在四国岛上听说“薰衣草别墅案件”,又刚好在薰衣草别墅周围捡到了槌尾卸下的那些螺丝……
逻辑闭环了!
秦智博的眼神一亮,终于想清楚了一切。
这个案件应该是越水七槻、时津润哉都参与过,只不过一个得出的是**的结论,另一个则是他杀。
正因为在这起案件上的重大分歧,才引起了这次的“侦探甲子园”企划。
而提出这个企划的幕后之人,应该就是越水七槻。
因为从目前来看,时津润哉的结论已经得到官方认可,虽然不正确,但也取得了“胜利”。
作为胜者,他没必要再揭开这段尘封的往事。
更何况以他爱好卖弄的性格,居然没有在卷宗或者当地案件报道中加上自己的名字,说明他可能已经察觉到自己的推理有误。
而正因为时津润哉隐藏了自己的姓名,越水七槻才利用“侦探甲子园”来将人引出来。
从越水七槻邀请的人选来看,她知道对方高中生侦探的身份,但是不清楚具体是谁。
她不邀请名气更大的“工藤新一”,说明其他人身上都有一个显着的特征。
是什么特征呢?
秦智博端着下巴想了半天,但确实是想不到了。
白马探和服部平次的共同点是都有一个背景贼硬的老爸,但时津润哉的老爸不至于也是警界高层吧?
不过搜查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剩下的就好办多了。
“世良,我们走吧……”
秦智博将卷宗合上,弄得旁边还在琢磨的世良真纯一愣。
“怎么?大叔,你难道已经知道真相了?”
“嗯,差不多吧。”
秦智博嘴角露出自信的微笑,“不过更具体的还得问她本人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