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娜的脸色瞬间涨红一片,感觉受到了莫大的屈辱,恨恨地低下了头。
孛罗罕则是长舒了一口气,连忙向其他的几位瓦剌人,使了个眼色。
站在莫娜身后的几个瓦剌人,连忙打开了自己手上拿着的箱子,里面装的都是黄金和特色的装饰品。
“陛下,这是莫娜的陪嫁品,请您笑纳。”
这些东西,朱祐樘是看不上眼的:“都收起来吧。”
“至于莫娜的位份,毕竟是胡人女子,位份不宜过高,先封一个选侍吧。”
“是,谢陛下恩典。”
成功将自己的妹妹送出去后,孛罗罕反而还要向朱祐樘谢恩。
莫娜也咬着牙齿,心不甘情不愿地低头谢恩。
哪怕莫娜早就已经做了多次的心理建设,此时心情也有些低落。
“行了,都退下吧。”
“是,陛下。”
朱祐樘遣散众人后,孛罗罕独自回了驿站。
而莫娜和那几名瓦剌女子,则是在朱祐樘身边太监的安排下,住进了宣府的衙门。
这些瓦剌女子,都算是莫娜的陪嫁侍女,以后也是要跟着莫娜回紫禁城的。
莫娜被太监们带入宣府衙门之后,便安排她沐浴更衣,准备为朱祐樘侍寝。
当莫娜沐浴完毕,重新穿上胡服,带上瓦剌的特色装饰品后。
她看着镜中光彩照人的自己,心中五味杂陈。
每个女孩小时候,都会幻想未来能和自己共度一生的人会是谁。
他长什么样子,是什么性格,高不高,帅不帅?
莫娜虽然到目前为止,还没遇到让她心动的男人。
但莫娜总觉得,自己未来的丈夫,一定是一个纵马草原,横扫其他部族的英雄。
她的归宿是草原,她会像鹰一样,一直在草原上驰骋。
而不是前往大明的紫禁城,像被锁在笼中的金丝雀一样,郁郁地度过一生。
在莫娜的印象中,大明的皇帝是不自由的,一生都无法离开紫禁城。
她讨厌的不是朱祐樘,而是失去自由。
而且大明的皇帝,也不像是能征战沙场的英雄。
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离开草原。
但现在,为了部族,过了今晚之后,她就要走进那座神秘的紫禁城里了。
想到这里,莫娜的眼角微微发红。
“伊金,时间不早了,该侍寝了。”
陪嫁的瓦剌女子,看着莫娜黯然神伤的样子,心里也不好受。
既是为了莫娜,也是为了自己。
她们谁都不知道,回到紫禁城里之后,她们将会过上什么样的生活。
“知道了。”
莫娜叹息一声,最后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将眼角的眼泪抹去,跟着小太监来到了朱祐樘的行宫。
行宫里,小太监已经将其里里外外,全都打扫了一遍,干干净净的,纤尘不染。
房间里所用的寝具和生活用品等,也全都换成了皇家御用的规格。
小太监来朱祐樘面前,先行通报:“陛下,莫娜选侍来了。”
已经在床上躺好的朱祐樘,支起了半个身子:“让她进来吧。”
“诺。”
小太监退去后,莫娜独自一人来到了朱祐樘面前。
“见过陛下。”
莫娜语气生硬地行礼,表情也很僵硬。
朱祐樘就喜欢看莫娜这种,心里很不情愿,但身体却还要乖乖服从他的样子。
“上来吧。”
朱祐樘拍了拍身边的空位,莫娜低着头,来到了朱祐樘的身边,坐下就开始**服。
朱祐樘挑了挑眉,按住了莫娜的手。
莫娜涨红着脸,转头看向朱祐樘,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直直瞪着他,努力不让眼泪流出来,有些赌气地说道。
“你干嘛?不是要侍寝吗?”
朱祐樘捏着莫娜的下巴:“你那么急干什么?”
“你身上的胡服挺好看的,就穿着胡服吧。”
“啊?”
莫娜懵懂地看向朱祐樘,一脸错愕。
……
宣府衙门里面,一片祥和。
但宣府衙门外面,堪称一处人间炼狱。
在朱祐樘下达命令之后,整个宣府都动了起来。
首先便是高顺带领陷阵营,接手了宣府的一切城防工作。
所有的宣府军,都被要求立刻解除所有武装,接受徐昌的调查。
这一步,就是要找出那些参与兵变之后,又投降的宣府兵。
于此同时,汪直也率领着西厂的番子,还有都察院的监察御史,开始清查宣府的军务。
清查的内容,包括宣府士兵的具体人数,武器储备,粮饷去向,宣府各级军官的家财状况。
不查不知道,一查下来,宣府的情况简直触目惊心。
按照户部和兵部的数据,从成化十九年开始,每年运往宣府的武器装备,都是一个天文数字。
但此刻宣府的武器库里的装备,只能说勉强够用而已。
弓只有九万张,箭只有二十一万支,火铳只有四万把,长刀共十三万把,战马只有五万余匹……
这点装备,去武装一个十几万人的边镇军队,简直是杯水车薪!
而且宣府的名册上,明明记载着有十一万两千余名官兵。
但现在宣府里面,算上那些已经被杀掉的叛军,也才刚刚只有七万人而已。
再加上在土木堡,被朱祐樘处决的两万杨通亲兵,宣府兵也才九万人而已。
杨通谎报人数,吃两万人的空饷。
光一年,他就要平白吃掉将近三十万白银的空饷!
同时,通过对底层士兵的走访,汪直才发现了另外一件让人后怕不已的事情。
宣府拖欠底层士兵的粮饷数额,已经到了一个天文数字了。
明朝规定,每一位边将士兵,每年的军饷大概是一年二十四石粮食。
其中必须保证一半以上的粮食实物发放,剩下的粮食将会折色成银两发放。
在明朝,对于普通老百姓和士兵来说,粮食要比白银有价值多了。
底层士兵都愿意拿粮食,折色成银两纯粹是没有那么多粮食,被迫做出的妥协。
这样算下来,相当于每年士兵应该到手十二石粮食,和七两白银。
但实际上,从成化十九年开始,底层的士兵每年就只能收到八石左右的粮食,四两左右的白银。
每一位士兵,一年就被拖欠了四石粮食和三两的白银。
而宣府的底层士兵,有六万多人。
也就是说,从成化十九年,到现在的弘治二年,六年多不到七年的时间里。
宣府共计拖欠粮饷,超过一百六十万石粮食,和一百一十万两白银。
这些钱和粮食,去哪里了?!
汪直当即逮捕了一批宣府的军官,同时逮捕了几位随行而来的兵部和户部的官员。
户部郎中齐望,兵部郎中程斯韫,主事俞检……等人,全部下狱,接受审问。
当然,户部和兵部最重要的负责人,户部尚书徐溥和兵部尚书刘大夏,是最先被审问的官员。
朱祐樘专门带着这些人出来,就是方便查出问题之后,当场缉拿审问。
除此之外,牵扯到这些边将和文官监察的监察御史和六科给事中,也纷纷被下狱。
还有涉及到边将升迁考核的,五军都督府和兵部武选司,文官升迁考核的吏部文选司,都要被追责。
这部分人中,有些人还在京城里,暂时先不管,而跟着朱祐樘出征的官员,则当场下狱拷问。
这场兵变之后,大明朝廷中凡是牵扯到北方军权的权力机构,都将被大清洗。
汪直带着西厂的番子,一边调查,一边抓人,一边审讯,忙得不可开交。
整个宣府都笼罩在一片低气压之中,不光是宣府军方的将领,人人自危。
就是普通的宣府百姓,也害怕地躲在家里,将家里的门窗关得死死的。
相较于汪直麾下西厂的大动作,刘瑾所率领的东厂,动静就小了很多。
但刘瑾所做的事,却是让所有宣府中层将领,和文官们,感到恐惧的。
此刻的刘瑾,正在审讯杨通,徐溥和刘大夏。
阴暗的军牢内,杨通,徐溥和刘大夏三人,分别被绑在行刑架上。
杨通心如死灰,低垂着头,一言不发。
徐溥和刘大夏则是惊恐地看着刘瑾,浑身不受控制的轻微颤抖。
这一次的徐溥和刘大夏,早已没有了上一次的从容和淡定。
现在朱祐樘打进了宣府,做实了杨通兵变的事情。
并且查清了宣府拖欠粮饷,走私军火,吃空饷等问题。
徐溥和刘大夏身上的罪名,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了。
刘瑾想怎么对他们动刑,就怎么动刑,毫无顾忌!
最有效的刑罚,往往十分朴实无华。
刘瑾拿着烧红的烙铁,来到杨通面前,露出了阴恻恻的笑容。
“杨通,你之前派人暗杀咱家的时候,想不到会有今天吧?”
“说!参与这次兵变的人有哪些?!”
“还有,将你们这次兵变的起因和经过,都完完整整地给咱家说出来,一个细节都不要遗漏!”
刘瑾喊的用力,但杨通始终低着头,一声都不吭。
刘瑾阴狠地**了两下脸皮,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的烙铁,按在了杨通的胸口上。
“啊啊啊啊!!!!”
一直不说话的杨通,终于忍不住发出一声惨烈的嘶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