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阳花了八天的时间出了火国,终于来到了水国境内。
铁路消失在了前方水国那高耸的水泥森林中。这是裴城,水国的第三大现代化城市。
这是云阳第一次来到大城市里,那铺天盖地的水泥腥气和现代化气息冲击着云阳的五官。提不上欣喜,云阳倒还是有些恐惧的。
他不敢去车站坐车,就怕车站的监控会发现自己,一旦发现自己,那才算完了。在裴城里他就那么逛着,跟人问去水都“绮城”的方向,又买了一张地图。
大城市,消费高,他**一碗面得卖十五。要知道,搁云阳的家乡,你十块钱买一碗麻辣烫,两份饼就能吃饱,搁现在十五块钱买一碗面,还吃不饱,这算什么事嘛。
但有一说一,味道还挺好,就是贵和量少。他吃了一碗半饱不饱的面,出了馆子,已经很晚了。他也不敢住旅馆,就只好将就着睡在路边儿,睡前,他借着昏黄的路灯温习功课。
翻开那本随自己征战多年的理综五三。褶皱和密密麻麻的解题笔记让人有些眼花缭乱。云阳的字体很差,就老师说的,他在地上踩一脚,那印出的鞋印都比他云阳的字儿好看。
他叶云阳解题,又乱又丑,但好在能解对。即使是考个第二(因为灵力太低的缘故他经常考第二,但在最后一次高考里,因为理科成绩优异他发挥超常,被一所末流名校给录取了。(他的灵力太低,这所学校也是专门为他这种有残疾的平民建设的。))他的卷子也总是出现最差的那一栏里,并成功霸榜——每次考试都有他。
对此牢阳也是不介意的,结果好就行了,他总会默默的坐在最后一排靠门靠**桶自己的位置上听着他们对自己的嘲笑。
虽然自己因为打班草被全班孤立,实际上他觉得是他孤立了全班,你们这帮趋炎附势的**,死了得了。我叶云阳是一匹孤狼,你们是个鞭是个蛋啊。
我叶云阳本是高山,又何趋于溪流呢?
花了点儿时间,他终于是找到了一辆黑车,这种面包车车站很常见,跟人拼车,价格比那些普通的票要贵,但因为拼的缘故,性价比还是比车站自己售的票要高。
云阳就这么幸运的跟人拼了一辆。从裴城到绮都走高速要至少花5个小时,抄小路的话,十个小时起步。
云阳只好买了些饼干和饮料,作为干粮。车上一共有四名乘客,两男两女,都背着大包小包,看样子是游客。
上了车,云阳是第一次感受到了煎熬。他晕车,晕的死去活来,打开窗户,他不得不把脑袋探出窗外以此来缓解那种恐怖的症状。
那些食物自然他是吃不下了,实在是太难受了。好不容易熬到下高速,这车又开始绕小路了,说是收费站收费挺贵,绕一下比较方便省钱。
奈何那是村道,又赶上大集,好家伙,直接给堵在哪儿了,车是走走停停,再加上下雨,**,把叶云阳折磨的要生要死的。
还是到了中转站的休息中心,司机睡觉去了。云阳也得了个空,软了吧唧的下了车,好久都没吃东西了,但总不能让肚子空着吧,他哑了口水,打开饼干的包装,顶着巨大的反胃感,他吃了一块儿。
奈何刚一咽下去,肚子就抗议了,他当时就是一阵反胃,感觉胃都痉挛了,他极速冲到厕所,对着便池就是一阵大吐。
好家伙,吐出来的都是些黑血。这时,他才意识到,叶云峰说的是真的。给予你这种恐怖的力量,代价就是你的身体,你的身体会在你到三十岁时走向崩溃,好好感受一下力量所带来的代价吧。
代驾………云阳摸了一把口上的血,接着洗手池接了一捧水,漱了漱口。他抬头,看了看镜中的自己。憔悴了,衰老了,他看到了自己的头发,已经隐隐有白发在黑发中显现了。
那是自己的脸,他确信。很快的,他在镜子里看到了自己鼻下的艳红。下意识的一抹,一股温热滴滴答答的就流了下来。
鼻血像是不要钱似的一个劲儿往外涌,费了老大劲儿,他才勉强将它止住。
老师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将苦其心志,劳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必将曾益其所不能。
对着镜中的自己,他笑了笑。上天或许真的在眷顾他吧?谁知道呢?
等他折腾好了,司机也结束了他短暂的休憩。那辆面包车也终于驶向了苍茫的暮色。
虚弱的他倚着座儿睡着了。他做了一个梦,那梦好真实,好真实,真实到他有些不敢相信这是梦。
那是一片一望无际绚烂美丽的花海。花海的中心处,有一棵巨大的橡树。
一个身穿白衣,身材窈窕的女人站在树下。自己好像变小了,他净身高1.95,可看那女人却发现自己的身高也只是达到了她大腿那个位置。
那女人是背对着他站着的,他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她跑了过去,在梦里,他能听到自己在喊那个女人妈妈。
妈妈呼唤着自己的名字:“阳儿,阳儿。”可在他即将看到她样子的时候,梦就醒了。
昏黄的路灯不时打在他的脸上,车子依旧在跑。他回味着,第一次有了对自己身世的考量。
他想,不论是因为什么的,自己很明显是被抛弃了。像他这种灵力残缺的孩子大多都是这只能怪结局,要么被家人在很小的时候将其扼杀,要么就是被家人抛弃,要么就是走向极端,走向监狱。
他名下吗属于后者?他会有弟弟妹妹吗?如果有一天,当他找到自己的家人时,他会叫那些抛弃自己的人爸爸妈妈吗?
谁知道呢?他打开车窗,目光又落到了那夜空中繁星簇拥的月牙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