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眼中,我竟然这么可怕。”傅时安紧紧盯着她的眼睛,他从未见过她有过如此凌厉的眼神。
目光好似刀子一般,泛着寒意和一股子掩饰不住的杀意。
没有了往日的奉承和讨好,仿佛下一秒她就会决然的离去。
他握拳的手在颤抖,看到她眼底滑落的泪珠,他径直走向她,双手轻轻划过她的发间,温柔的吻着她的泪珠。
“婉婉,你跟他们不一样,你不用怕我怕,是我怕你。”
天不怕地不怕的他,却怕极了面前这个女人。
怕她受伤,怕她不悦,怕她离开自己,更怕她会爱上别人。
他一直在努力做绅士,做她心目中的绅士。
可是在她面前,他还未曾及格。
“在我面前,你有旁人没有的特权。”
“是吗?”林书婉似笑非笑的甩开他的手,咬着几乎没有一丝血色的唇,字字珠玑:“上千条生命都能成为你的垫脚石,我林书婉何德何能有这个特权?
便是真有这个特权,还不是要靠我出卖自己才能得到?
我不稀罕这样的特权。”
“林书婉!”傅时安双眼赤红,喉结快速的上下滚动,努力抑下翻涌而上的气血。
“傅时安!”林书婉尾音上挑,坦然无惧的迎上他的视线,直呼他的名讳。
从始至终,她都清楚傅时安作为军阀,绝非善类。
可那日在盛城宝塔之上,他说曾为小行星申请命名为和平。她颇为震撼,觉得他会是一个好领导人,带着傅军九省守护和平。
可他们军阀之间的争斗,累及无辜的上千条生命,她却从未傅时安脸上看到丝毫的亏欠,他甚至早就知道这趟列车会爆炸,却还是只顾着自己逃命。
军阀终究是军阀,于他们而言,权利和欲望远远要比普通百姓的性命更重要。
“既然知道我的身份,那你应该很清楚我……”
傅时安垂了垂眸,不敢去看她眼中的决绝。
尽管早就知道她一直都想找机会跟他摊牌,可没想到她竟然选择了这么糟糕的时机。
“应该感谢少帅您跳车的时候带上了我?”林书婉喉头一哽,微微仰起脸庞,冷声道:“我宁愿跟他们一起车毁人亡!也不想再在你面前阿谀奉承,谄媚赔笑!”
说完,她毫不犹豫的转身朝着火光走去。
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她想也没想的拔枪上膛。
砰的一声,子弹跟傅时安擦肩而过,将他左肩上的风衣擦出一个大洞。
他孤身而立,只是微微侧头看了看肩膀,而后便抬眸看着她。
“别跟上来。”她的眸光像夜色一样暗沉,恶狠狠的对着他抛出一个警告:“我的枪法很准,真要是动起手来,伤了少帅您那就不好了。
毕竟您这条命贵的很。”
林书婉走的很坚决,直到消失在傅时安的视线内,也从未回头看过一眼。
明明火光就在眼前,可她跑了这么久,却还隔着遥远的距离。
于她而言,风芷和风临是她在这个世界上,除了父母之外唯一的亲人了。
所以她心里恨,恨傅时安带来了这场灾难。
她也恨极了自己,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傅时安会上这趟列车吗?
之前她总以为只要讨好傅时安,成为军**的一员,就可以保护好她的家人。
可现在她才明白,从她跟傅时安开始纠缠的那一刻,她家人的性命便也跟着缠绕在一起。
“风芷,风临,你们等等我。”
林书婉弯腰将脚上的高跟鞋脱下来拿在手中,赤脚踩在草地上。
“我一定会带你们回家。”
这些年傅军地界发生过太多暴乱和大规模暗杀,为了不给军**造成舆论。
他们会尽快的将现场进行清扫,包括尸体和所有能证明身份的东西,都会被集中处理。
只要家属看不到死者尸体的惨状,那后续的赔偿就不会棘手难办。
所以她要再快一点,赶在傅军到达之前找到风临和风芷。
“小姐,是你吗?”
“小姐?”
远处两道焦急的身影朝着她狂奔而来,等林书婉借着月光看清楚两人的身形轮廓后,她捂着嘴巴蹲坐在原地。
“风临,风芷。”林书婉满脸都是劫后重生的喜悦:“你们跳了车,你们没有被炸……”
“小姐,你快吓死我们了。”风芷上前抱住林书婉,委屈的念叨着:“天知道我们看到车厢窗户大开,你没在车厢里时,我差点吓死过去。”
“风芷非要跳下去找你,我把她拦住了。”风临急忙将衣服脱下来,披在林书婉身上:“好在火车临时停车排查,我们这才下车沿着铁路找回来。”
“那个挨千刀的男人呢?我要杀了他。”
风芷哭的跟泪人一般,她家小姐本来体质就不一般,根本不能受一点伤,哪怕是皮外伤。
那个**竟然带着小姐跳火车,简直是……
“我身上没伤,你们没事就好。”林书婉摇摇头,牵着风芷和风临的胳膊,关切道:“那停车排查时,是不是有很多乘客下了车?”
如果下了火车,或许在爆炸时,他们还能逃过一劫。
“现场的伤亡一定很惨重,我们的行李呢?”林书婉拧眉道:“我们得去抢救伤员。”
她的行李箱里有很多西药,只是看样子应该是留在了列车上。
“伤员?”风芷不解道:“哪有伤员啊。”
说着,风芷便弯腰仔仔细细的检查着林书婉的双脚。
“不是列车爆炸了吗?”林书婉再次看向远方,依旧是红光漫天。
风芷和风临闻声一脸沉重道:“是少帅的专列被炸,那一条线火光漫天,应该没有逃生的可能。”
对于风芷和风临来说,少帅的死固然令人悲痛。
可他们更担心林书婉的安危,现在看到林书婉安然无恙,他们这才后怕起来。
“这趟列车的乘客一定都是大善人,要不是车里混进特务,巡警非要停车一一排查,我们一定会跟少帅专列一起被炸毁的。”
风芷看着远方的红光,这才后怕的颤抖着。
“别人说这两辆列车只隔了八里,也就是一两分钟的事。”风临也很是后怕:“真是不敢想象再晚一会儿停车,该有多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