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因着那个水光镯子,她遭了南锦屏好一顿毒打。
被打得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婚前的两个月,始终躺在床上养伤。
那段时日,丫鬟婆子都能欺她一欺,饭菜是嗖的,水是臭的,寒冬腊月里门窗都敞开着,她连一床棉被也没有,每当她快死了,南锦屏就及时出现,救她一救。
直到嫁给了周亦卿,身子慢慢将养好,日子才算好过了些。
慕芷瑶道:“三妹妹,错了就是错了,你要勇于承认。”
说着又责怪起了冷凝:“三妹妹糊涂,你怎么也不知道拉着她些?”
冷凝垂首立在一旁不语,并未接她的话,慕芷瑶不禁一愣。
“哼,不脱?”慕嘉妍撸起袖子:“我来帮你脱!”
说着就大步上前,想要硬扯。
慕唯不动声色道:“御赐之物,你若敢妄动,便是犯了大逆不道之罪,株连九族。”
慕嘉妍心里咯噔一声,瞬间僵在原地,脸上青白交加,一双手在空中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一时不知该如何才好。
黄氏一听也是头皮发麻,忙叫道:“四小姐,你快回来。”
“哼,故弄玄虚,我才不怕她。”
“住手!”
南锦屏厉声一喝,慕嘉妍被吓了一跳,这才悻悻地收了手。
她不怕黄氏,更怕南锦屏。
待慕嘉妍退了回去,南锦屏柔声对慕唯说道:“阿唯啊,你别怕,有母亲在,只要你脱下来,咱们就将此事过了,好不好?”
经过昨日一番接触,她自认为只要她温声哄着,慕唯就会乖乖听她的话。
这大氅最该是她的,怎么能给别人?给的还是安氏那个**人的女儿。
谁知慕唯却冷着脸:“不好。”
当众**,对女子来说是极大的侮辱。
她再也不是从前那个任人欺凌的可怜虫,怎么可能还傻傻的去听南锦屏话。
南锦屏一滞,重新打量起慕唯来。
这人似乎与昨日不太相同。
“何事吵闹?”
众人正僵持不下,就听到身后的房门吱呀作响,紧接着,慕老太太就在赵嬷嬷的搀扶下缓缓出现在了众人眼中。
“瞧瞧你们的样子,一个个地哪有一点规矩?”
慕老太太身着一件莲花金丝祥服,头戴嵌珠貂绒抹额,手里攒着一串刻印念珠,刚一出现就训斥道。
众人皆俯身行礼,对慕老太太都有着天然的畏惧,场面瞬间安静下来。
慕老太太将众人一一扫过,很快就注意到慕唯身上那件耀眼的大氅,她目光一凝:“你偷的?”
慕唯端端正正的行了一个晚辈礼,慕老太太眯着眼瞧着,姿态礼数竟是无从挑剔。
她不卑不亢道:“父亲送的。”
慕老太太冷哼一声:“此物连我都不曾穿过,他为何要送你?你二姐姐都没有的,你又有什么资格穿着?”
慕唯横眉冷对,在慕老太太心中,她们这些庶子女,不如慕芷瑶和慕津礼的一根头发。
南锦屏说道:“母亲,阿唯自幼无人管教,有些小毛病在所难免,我这就让她脱下来,您莫要动怒,紧着些身子才是。”
慕老太太嗯了一声:“你既要认她做嫡女,就有管教的责任,脱下来后,好好教训,别日后嫁了人,还要给我恒玄侯府抹黑。”
南锦屏躬身应是,转而训道:“还不快脱下来,别惹你祖母不快。”
慕唯话不多,只有两个字:“不脱。”
“你!”南锦屏没了耐心,却又一时束手无策。
慕老太太一嗤:“你就是这样管教女儿的?赵嬷嬷,你亲自动手,把那大氅给我从她身上扒下来!”
“母亲!”南锦屏急切道:“这可是御赐之物。”
“那又如何?”
慕老太太怒目圆瞪:“即便是进了宫,圣上也得喊我老太太一声姨母,区区一件大氅,有何动她不得?赵嬷嬷,给我动手!”
赵嬷嬷快步而来,慕唯淡淡道:“冷凝。”
冷凝应声而动,一把抓住赵嬷嬷伸过来的手,在手腕处用力一握,只听骨头错位的声音传来,赵嬷嬷顿时哎哟一声,额头冷汗直冒。
南锦屏和慕芷瑶看的皆是心头一跳。
这个冷凝,竟然叛变了?
想起昨夜将冷星放走,南锦屏忽然就有些后悔起来。
慕老太太气急:“反了!你真是反了天了!”
慕唯冷笑:“祖母想将我扒衣示众,我只是想保护自己而已。赵嬷嬷年岁大了,怎么轻轻一碰,就伤成这样?”
慕老太太用力敲着手中的拐杖,发出一连串沉闷的声响:“来人!给我好好教训这个不知死活的臭丫头!”
“且慢!”
慕唯看了看日头,估算着慕云谏快要下朝,便对冷凝使了个眼色:“冷凝,还不快帮赵嬷嬷把手骨接上。”
冷凝依言照做,三两下的功夫,手骨便恢复了原状。
慕老太太皱眉,不明白慕唯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被这一缓,怒气倒没有方才那般强烈了。
“你若自己脱,倒还能得个体面。”
身边已有婆子围拢过来,只等着慕老太太一声令下,谁知慕唯突然放声大喊,把众人都吓了一跳。
“不要,你们别过来,救命啊!”
…
慕云谏今日在朝上碰了一鼻子灰。
那个周亦卿不知是吃错了什么药,处处针对他,话里话外讥讽他是个伪君子,在外故作深沉,回府却对女儿极其苛刻。
惹得圣上烦怒,硬生生将婚期提前了一月有余。
直到进了府,他仍旧闷烦无比。
想起今日要开祠堂,他又往莲心院赶去。
刚走到院门前,就远远听到慕唯慌乱的声音传了出来,他隐约听到了一声救命。
他心里一惊,若阿唯出了什么事,传进圣上的耳朵里,他这苛待女儿的罪名不就要坐实了?
这般想着,脚下的步子都快了许多,院中人影绰绰,他尚未看清究竟发生了何事就大喊道:“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