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所谓的开山大典还有十天。
历王比江湖人士还要关注这大典的情况,弄好了,这次一举将他那个所谓好大哥的虚伪面目撕下来,想想都兴奋。
不过,最近他比较倒霉,上次从沈行止那出来之后,被人蒙头暴打了一顿,手臂断了,现在还没好。
“人抓到了?”历王见沈行止规规矩矩地站在榻前,忍不住想起来,手臂稍微一用力,疼得他直冒冷汗。
“王爷保重身体。”沈行止低眉顺眼地低着头,让人看不清表情。
“是什么人,要害本王?”说了就是把他手臂打伤的人,简直可恶,这么关键的时候受伤,让他忍不住想是不是打草惊蛇,他大哥已经对他出手了。
可要是他大哥出手,不应该只打断他的手这么简单啊。
“是几个地痞流氓。”沈行止把供词递上来,“这四人刚从赌官出来,赌输了钱,他们把您误认为是京都富贵人家的公子,想着先打一顿再拖走对家里进行要挟,结果刚上手,就听见您自称王爷,知道闯了大祸,就逃之夭夭了。”沈行止边说边咳得厉害,虽说过完了年,已经开春了,他这个破旧的身体,反而还不如之前了。
证据证人口供都有,厉王不信也得信。
“只要不是我那几个‘好兄弟’出的手就好。”厉王把口供扔一边,对着沈行止皱起了眉,“你这气色怎么比年前还不好了,我找个太医给你瞧瞧?”
“谢王爷关怀,都是老毛病了,瞧了也是这样,不必担忧。”沈行止淡淡地笑道。
厉王是知道他这身伤是怎么回事的,多了两分心疼,“父皇准了我的告假,正好我也避一避,这段时间,要辛苦你了。”因为他偷运尸体的事,父皇已经好长一段时间没给他好脸色了,正好趁着胳膊断了,少往父皇眼皮子底下凑,还能少挨点骂。
“王爷言重了,能为王爷效力,是属下的荣幸。”沈行止的病容让他多了几分柔和,少了许多杀气,看上去柔美很多。
看得厉王心里蠢蠢欲动,他最近是怎么回事,对这沈行止屡屡控制不住地想干点什么,“行止啊,过来坐。”他拍拍床边。
沈行止愣了一下,后退了半步,“属下不敢,别把病气过给了王爷,没别的事,属下就告退了,王爷好生休养。”
“也好,你也要注意身体,别太操劳,有什么事,就交给下面去做,可不准累坏了。”厉王这话说得又亲密又体贴。
沈行止笑笑,转身就出去了。
他一走,厉王就气得摔了药碗,给脸不要脸,他不信沈行止看不出他的意思,这是没看上自己?厉王气笑了,一个玩意罢了,给他三分颜色,还真开起染房来了,要不是看他还有用,呵。
厉王几次深呼吸,才把那种愤怒压下去,想当初他去求隐退的沈行止时,也是这样的心情,总有一天,他一定会把这些人都踩在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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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厉王府出来,沈行止面无表情地接过江宁递来的手帕,平静地擦手,厉王的目光让她犯恶心,他不知道厉王是何时起的心思,在计划没完成之前,他也只能装作不知道。
“沈楼主那边怎么样了?”沈行止压下心烦气躁的情绪。
“沈楼主可忙了,跟我们借了人,忙着编故事呢,现在外面可热闹了。”江宁看热闹不嫌事大。
“倒是天不收,前天秘密到了京都,看样子是跟秦向之彻底闹翻了。”事关大殿下的消息,江宁有些不知道该不该说。
天不收回到京都,一定会去见大殿下。
“就是不知道被沈楼主一顿里挑外撅之后,咱们这位大殿下还能对自己的儿子有多少信任。”前不久,沈珏给江宁传信,要他找人去试探大殿下,江宁还觉得有些打草惊蛇呢,谁知道这么快天不收就回来了。
“找人盯着,沈楼主需要什么,配合他就是。”沈行止心口一阵闷疼,剧烈的咳嗽让他说不出话来,直到一股腥甜涌上来,染红了苍白的唇角。
有些人在心里藏了太多年,已经生根发芽的长在血肉里了,突然要把他挖出去,怎么会不疼。
“统领!”江宁吓得赶紧上前扶着人,却被沈行止一把推开。
“无碍。”冰冰冷冷扔下两个字,独自走远并拒绝江宁的跟随。
江宁只能急的原地跺跺脚,也不知道他家统领这狗脾气到底像谁,真是能气死人,气归气,也不能扔下人不管了,把脚剁麻了的江宁还是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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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无天日的地方,除了有人时不时地送吃的来之外,没有任何人了,在这种地方,感受不到时间,没有人说话,人慢慢就会被逼疯。
可怕的是他根本就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更不知道还要被关多久,唐和风把头靠在冰冷的墙上,尽量让自己保持着冷静。
叶安安不知道被关到哪了,但是他知道她肯定还活着,这是母亲,答应他的。
但是没想到,母亲会逼他在叶安安跟方成儒之间做个选择,他不能不顾叶安安的性命,即使现在叶安安恨他。
从他亲手杀了方成儒那天开始,叶安安就再也没同他说过一句话,他现在只希望他那个便宜弟弟跟沈不然能靠点谱,不要输给这个已经被利益裹挟在一起的团伙。
当初还以为唐家只是被利用,可后来的发展完全超乎唐和风的想象,他母亲恐怕在这些事件里承担着重要角色。
唐家,恐怕是保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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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么样?想明白了吗?” 黄彩儿手上端着一小碗鱼食,喂鱼缸里的几条锦鲤。
她身边跟着个年轻的女子,半蒙着面纱,一双眼睛透着机灵,要是沈珏或者唐倦在此的话,一眼就会认出,此人的眼睛跟死去的谢缓缓长得一模一样。
“回主上,公子可能还需要一些时间来想通这件事。”
“哼,废物,为了个女子要死要活,这孩子恐怕是很难指望得上了。”鱼食一下去,几条在冬天不爱动的锦鲤也欢快地游起来。
“公子还年轻,许是跟您在闹脾气罢了。”女子柔顺地劝着。
“年轻?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能在我眼睛底下查出这么多,足以见得他心智成熟,有勇有谋,可惜跟我不是一条心。”都怪那个女人,想起叶安安,黄彩儿就恨得牙痒痒。
她这辈子,儿子丈夫,都摆在女人手里,真是奇耻大辱。
“其实以属下来看,公子早晚是要继承您的,不就是一个女人吗,您不如就顺了他的意,何苦让他跟您离了心呢,有时候男人就是如此,越是得不到才越珍惜,到手了,反而没什么意思。”
黄彩儿不赞同地摇摇头,“和风跟他爹一样,不是个多情的人,我在叶安安这件事上顺了他的意,以后还会有更多这样的事,难不成我事事都要去迁就他?那还谈什么大业。”丈夫已经不在她的控制之内了,儿子她绝对不会放手,想要他乖顺,就要给他吃点苦头。
“主上说的是。”女子不再劝说了。
“那个姜如水呢?”说完儿子的倒霉女人,她又想起丈夫心心念念的情人了。
“挺安分的,呆呆傻傻的,给吃的就吃,不给也不知道要,敞开门都不知道跑。”好歹也是曾经让人闻风丧胆的人物,现在落到这种天地,还挺让人唏嘘的。
说起这个就头疼,黄彩儿揉了揉眉心,“要是小五还在就好了,也能看看还没有没得治。”
说起小五,身旁的女子有一瞬间怔愣,她已经很久没想起过小五了。
“怎么?心乱了?”黄彩儿的目光犹如锐利的野兽一般盯着她。
“不曾,我是在想,姜如水是从半月封出来的,医圣前辈也在,她都束手无策,更别提小五了。”
“你倒是了解他。”黄彩儿冷哼一声,很是不悦。
“属下知错了。”女子乖巧地跪下,低着头,不敢再说话,说多错多。
“看来男人的苦,你还没吃够啊。”黄彩儿放下鱼食,恨铁不成钢地瞪着她,“明明知道,男人都是什么货色,还偏偏要骗自己说他对我跟其他人不一样,呵,犯**的货。”
女子身子有些发抖,低伏地跪趴在地上。
“先顺利把开山大典办完,再一块收拾你们。”现在正是用人的时候,有些账秋后再算,“秦向之什么时候回来?”
“应该就这一两天。”
“一个两个的,都是成不了气候的货,等他回来盯着他,一定要让他在开山之前,把神功练到第九层。”
“是。”
“你起来吧!”黄彩儿抬抬手,语气平和了一些。
“是。”女子长出一口气,“还有一事,今早厨房给名罚堂送饭的时候,轻雨偷偷让小李子带话。”
黄彩儿眉心微蹙,“什么话?”
“她说有重要情报跟秦向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