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雅微微睁开眼,深陷的眼窝,目光空洞,过了许久才慢慢聚焦,看清眼前的人影。
她张了张嘴,喉口传来干裂的刺痛,发出的声音犹如锯子锯干朽的木头。
“你,来了。”
她虚弱的声音,几乎听不清楚。
楚河赶紧俯身靠近她的唇瓣,想要听的更清楚些。
“嗯,我来了!你安全了,好好睡一觉,没人会再伤害你。”楚河的声音都在发颤,紧紧抓着床边,压抑胸口翻涌的剧痛。
苏雅扯起唇角,她想给楚河一个放心的笑,可她笑得很吃力,牵扯唇角的伤口,痛得眉心不自觉蹙起。
楚河的心口又是一揪,想要抱住苏雅,给她一些安慰,看到她满身是伤,实在无从下手,只能作罢,轻轻**她的发顶。
“睡吧,我陪着你,一直陪着你!”
苏雅慢慢闭上眼,低喃一声,“我没事……”
楚河鼻头一酸,眼泪差点落下来。
“你是女人,不用总是那么坚强。你可以柔弱。”
苏雅没说话,轻轻摇摇头,唇角挂着清浅的笑意。
她不喜欢被人怜悯,也不喜欢被人同情。
她做的一切都是心甘情愿,从未想从楚河的身上换取什么。
她不需要楚河的感激,也不需要他的亏欠。
楚河在苏雅的床边,陪了她一整晚。
苏雅难得睡了一个安稳的好觉。
她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如此踏踏实实地睡一觉了。
长达两个月的非人折磨,为了从她的嘴里探取到更多机密,他们不让她吃饭,不让她睡觉,每天都在毒打中度过。
等到她快坚持不住,昏死过去,就给她注射营养液或药物,让她不至于死掉。
苏雅一直强撑着一口气。
因为她知道,BOSS不会放弃她,一定会找到她,救她出去。
正是这个信念,让她坚持到现在。
恩宁站在门外,看到苏雅遍体鳞伤的样子,心痛得无以复加。
楚黎川坐着轮椅,腿上包着纱布,他和恩宁对视一眼。
夫妻俩心有灵犀,一起离开医院,来到关押慕雨的地方。
慕雨还在嘴硬,一口咬定自己就是苏雅,不是慕雨,说自己是冤枉的,是恩宁故意诬陷她。
央求楚黎川相信她,放过她,不要冤枉好人。
现在的慕雨顶着和苏雅相似的脸,但言辞做派真的和慕雨如出一辙。
巧言令色,咬死不认。
楚黎川姿态慵懒地靠在轮椅上,静静看着慕雨表演,等慕雨哭累了,嗓子都哑了,对刀疤脸微微抬了抬手。
刀疤脸会意,走向慕雨,却看向恩宁。
楚黎川对恩宁道,“你先出去。”
恩宁拉了一把椅子,坐在楚黎川旁边,“我要亲眼看着。”
这一次,恩宁断然不会再心软。
她要亲眼看着,把苏雅害得不**样的凶手,得到应得的惩罚。
慕雨不住挣扎,大喊大叫。
刀疤脸实在嫌她太吵,堵住她的嘴巴,用膝盖压住慕雨,锋利的刀子手起刀落,卸掉了慕雨的一个指甲。
慕雨痛得浑身抽搐,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瞪大的双眼,眼泪不住往外流。
楚黎川欣赏着慕雨痛苦的表情,身子微微前倾,声音肃冷,“说吧,你和楚连海是如何联手的?把你们的事全部说出来。”
慕雨居然硬气了一回,什么都不肯说,还在说她就是苏雅,她才是真的。
楚黎川单手撑着轮椅,冷哼一声,“你以为只要你不供出楚连海,他就能救你出去?他现在都自身难保。”
“你以为从我这里偷走的机密文件,能让楚连海死灰复燃?将我和楚氏集团搞垮?不妨告诉你,那些资料都是假的!”
“楚连海现在只是自掘坟墓!”
慕雨的眼睛再度张大,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惊恐无比地看着楚黎川,浑身抽搐的愈发厉害。
刀疤脸见时机差不多了,放开慕雨的嘴巴。
慕雨终于发出声音,一声尖锐的呜咽,嘶喊,疼痛让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你骗我的,骗我的……不是真的……你怎么可能……可能做得到?”
楚黎川嗤哼一声,眼神不屑,仿佛在睥睨蝼蚁,“你当真以为,我会相信楚河偷盗我的文件?我和他撕破脸不过是做戏!从第一份文件丢失,我就开始怀疑你了。”
“你以为你做的天衣无缝?你诬陷邵芙蓉偷盗文件,我会相信吗?邵芙蓉再胡闹,她也知道什么该动什么不该动!当日她没有看到盗贼的样子,还有一种可能,你发现邵芙蓉闯入书房,你便藏了起来,抓住机会再冲出来贼喊捉贼!”
恩宁都有些吃惊了,看向身旁这位深不可测的男人。
她几次和楚黎川表明,现在的苏雅可疑,他都是一副对苏雅深信不疑的样子。
感情他早就怀疑苏雅,连她都不告诉。
这男人的心思当真可怕,步步为营,诱敌深入,再一举拿下。
慕雨见实在瞒不住了,大笑一声,眼底**泪,期期艾艾地央求起来。
“我就是一个女人,无权无势又没钱,我能策划什么?都是楚连海的计划,我是被他利用了!我的脸,也是他帮我找人做的手术!我不同意的,可我一个柔弱的女人,我能做什么?我根本反抗不了,只能任由他摆布!”
“如果我不听他的话,他就要杀了我,还要杀了我妈妈。还要把我交给你们,让你们弄死我!我太害怕了,才听了他的话。”
“黎川,恩宁,我是被人威胁了,才做了这些事!难道我愿意顶着别人的脸吗?为了伪装,还差点被炸弹炸死,身上都是疤痕。”
“我是被胁迫的啊!”
慕雨放声哭起来,跪在地上,苦苦哀求,“恩宁,求求你,你就看在爸爸的份儿上,饶了我这一次吧。”
“我这一次是真的知道错了!我再也不和你作对了!我离开帝都,远走高飞,再也不回来,永远消失在你们的视线里。”
“恩宁,求求你,给我留一条活路吧!呜呜呜……”
慕雨要爬到恩宁脚下求情,被刀疤脸一把按住动弹不得。
她伸着手,哭得凄厉悲惨,仿佛真的是无辜受害者。
恩宁静静看着慕雨,眼底没有丝毫波澜。
慕雨惯会装可怜博同情,利用别人的怜悯心。
可她做的那些事,一次比一次过份,一次比一次可恶。
恩宁从椅子上站起来,“慕雨,时至今日,一切都是你自作自受!假扮苏雅姐这件事,你并不无辜,你只是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