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宁猛地抬头,看向楚黎川那双浩瀚如海的黑瞳。
自从见了白韵如,恩宁的心情一直很沉重。
像是很多没有头绪的乱麻堵在胸口里,压得她透不过气,一时间理不出清晰的脉路。
见过包红义,这种情绪愈发强烈。
她总觉得这些事是有串联的,可就是想不到其中的重要关键点。
楚黎川的话,让恩宁的大脑一瞬变得无比清明。
她将楚黎川递来的那碗汤放在桌上,拉着楚黎川骨节分明的大手,“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和哥哥还有个姐姐,一切就能解释通了!”
“我总觉得纪源对我母亲有一种深深的愧疚,这份愧疚不像是纪源曾经被白韵如指使,骗我母亲落入白韵如和安伯远的陷阱!”
“如果我母亲当初还有一个女儿,是被纪源偷偷抱走……”恩宁的声音顿住,眼底透出一股坚定。
她愈发觉得,这个猜测很有可能。
纪源性格强势,奈何出身太低,一直屈于人下。
她当初嫁给名声大噪的学长,不就是为了改变她的命运和向那些霸凌她的人证明,她有能力。
让纪源没想到的是,包红义的才华只是昙花一现,空有其表,不但需要她帮忙维持他的荣光,还是一个家暴**的渣男。
一个女人,离异,失去孩子,又被剥夺了此生再当母亲的资格,那一刻她看到好友夫妻恩爱,又喜得爱女,她会是什么心情?
楚黎川想了想,“应该很不甘心吧?”
楚黎川对这种感觉无法感同身受。
他是男人,不像女人那么感性。
恩宁对那种感觉深有体会,被楚黎川假离婚那段时间,周围都是闲言碎语的非议,说她不是好女人,被男人抛弃了。
都说男女平等,女人照样撑起半边天,可人们依旧对离异女人充满异样目光。
他们不会想,是不是男人有问题,哪怕男人**,他们也会说是女人没本事,抓不住自己老公的心。
受非议的永远是女人更多。
男人总是拥有很多特权,犯了错回头那叫浪子回头,女人犯错会被人说水性杨花,不检点,自此一辈子被钉在耻辱柱上。
纪源在人生至暗时刻,见身边朋友过得都比自己幸福,比自己好,会不会产生邪恶的念头?
如果恩宁真的还有个姐姐,被纪源偷走了,也能解释的通,纪源后来为何和自己的姐妹疏远。
楚黎川听了恩宁的分析,微微颔首,“你分析的很有道理。”
恩宁有些颓然,“没有证据,一切都只是我们的臆测,未必属实!”
“等找到纪源,一切就有答案了!再吃点东西。”楚黎川帮恩宁夹了些菜,让她多少吃一些。
恩宁找到头绪,心情轻松不少,勉强吃了些东西。
他们走出餐厅,楚黎川回了公司。
恩宁也回公司了。
下午她还有些工作需要处理。
最近一直在外面忙,公司里堆了很多事。
到了公司,接到谷薇发来的设计稿,恩宁有些心疼谷薇。
谷薇的现状,和纪源之前何其相似!
彭硕的很多作品,都是出自谷薇之手,还嫌弃谷薇整日在家就是带带孩子不赚钱,养家的压力都给他一个人扛。
自从谷薇帮恩宁做散活,没时间帮彭硕做设计,彭硕再拿不出亮眼的设计,被上司经常批评,说他的作品越来越**。
彭硕在公司受了气,便回家和谷薇吵架,说谷薇攒私房钱,和他分心留心眼。
还剽窃谷薇的作品,害得谷薇费尽心思画的图经常作废,还要重新画。
为此,谷薇特地想了个办法,每次画图都画两份,将不怎么满意的一份放在抽屉里留给彭硕去偷,另外一份藏起来,等彭硕上班后再快递给恩宁。
谷薇给恩宁发完图稿后,忍不住抱怨,“我辛辛苦苦挺着大肚子熬夜画图,还不是为了多赚点钱贴补家用?免得他总是嫌弃我不赚钱,只知道手心朝上和他要钱!”
“如果我和他分心,藏心眼儿,我根本不会再要二胎!我这段时间赚的那点稿费,都被他想尽办法抠出去了,不是说有人情礼份要随礼,就是要应酬。”
恩宁看完消息,没有回复谷薇。
她今天的生活,完全是她自己把彭硕的胃口喂得越来越大。
谷薇从一开始就不该辞职在家做全职主妇,更不该帮彭硕作假,让彭硕品尝到一路升职的甜头。
彭硕处在高处的沾沾自喜,还有赞誉声中,久而久之,逐渐忘记那些成就其实是谷薇的功劳,之后不管谷薇付出什么,他都会觉得理所应当。
像个吸血虫一样,一直吸谷薇的血。
忽然有一天,谷薇不想被他吸血了,彭硕被断了养分,自己活不下去,肯定会和谷薇争吵。
谷薇又发来很多一长串的抱怨。
恩宁回了谷薇一句,让她再办一张银行卡。
谷薇的图是经过评级给稿费,日后的图故意评级低一些,一部分稿费转账到彭硕知道的账户,剩下的一部分转账到谷薇的私卡。
谷薇挺着大肚子画图赚钱,就是为了自己手里有点钱,日后有什么事也能有些底气,如果都被彭硕拿出去挥霍,不是本末倒置?
谷薇还有些不忍心,那样做的话,不是真的和彭硕藏心眼了?
夫妻在一起过日子,不该互相坦诚吗?
恩宁见谷薇这样说,发了个闭嘴的表情,再没回一个字。
关系再好的朋友,在人家夫妻的事上也不能多嘴,凡事点到为止。
日子是人家的,怎么过是人家的事。
偶尔充当树洞,听听抱怨就好。
恩宁放下手机,刚要准备工作,李想风风火火找了过来。
现在的李想和之前已经完全不一样,不再是那个穿过季大牌,一顿乱搭土里土气的李想。
如今不但满身当季新品,也学会了穿搭,倒是多了些贵气。
自从李想和孟知冬结婚,她便辞职了。
如今找来公司,不用李想开口,恩宁便知道她为何而来。
恩宁放下手里的笔,靠在办公椅上,眼神淡淡的,语气也很淡。
“我帮不了你。”
“不是帮我,是帮江南!你难道眼睁睁看着他被通缉吗?你相信他和他父亲同流合污,做犯法的事吗?”李想语气焦急,满眼的担忧都要溢出来了。
恩宁善意提醒道,“李想,你已经嫁人了!孟知冬性格再宽厚,也不会容忍自己的妻子心里还念着别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