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顾若妍犹豫时,慕雨走了过来。
“我去吧!”
她今天穿了一条绛紫色长裙,长发披在肩后,发梢微卷,端庄优雅,充满艺术气息。
楚黎川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不必!”
慕雨轻柔一笑,抬了抬打着石膏的右手,“黎川,我这手可是为了救恩宁伤的!恩宁不愿意见你,未必不愿意见我。”
慕雨缓步向前,看着楚黎川暗如子夜的双眸,语调轻缓,仿佛涓涓细流,可以抚平所有的浮躁喧嚣,让人平静放松下来。
“黎川,不要拿之前的成见看待现在的我,我们都长大了,都成熟了!我是真心想帮恩宁。”
楚黎川没再说话,偏头不看慕雨,但让开了门口。
顾若妍不安地看了看慕雨,又看看楚黎川,见慕雨进入病房,也赶忙跟着一起进去。
她总觉得,慕雨和楚黎川之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微妙,不放心慕雨和恩宁单独相处。
慕雨给恩宁讲了一个故事。
她说她在国外有一个好朋友,嫁给了国外的贵族,头胎难产剖腹产生了一个女儿,婆家是贵族重视香火传承,想要男孩,催着她要二胎。
剖腹产的恢复期需要三年。
在女人生下女儿一年后意外怀孕,孕检是个男孩。
婆家强烈要求女人必须生下来,女人为了稳固在婆家的地位,得到婆家和老公的重视,不惜冒着生命危险留下孩子。
遗憾的是,女人在怀孕六个月时大出血,抢救无效,母子双亡。
更让人心寒的是,不到三个月,她老公再婚,娶了他的秘书,而那秘书当时已有两个月的身孕。
现在那女人的女儿已经五岁了,只知道自己的母亲是那个秘书,连亲生母亲是谁都不知道。
而女人的婆家,再也没人记得她,仿佛她从来没有在那个家庭出现过。
“恩宁!人一旦没了,便是什么都没有了!没有人会一直记得一个人,守护一个人!而你空出来的位置,早晚会有人替代你填补空缺!”
“会有另外一个女人,占据你的丈夫,你的家,你的孩子们!而你,只能像一缕风一样,轻轻的来,毫无痕迹的离去。你希望这样吗?”
恩宁当然不希望。
她接受不了,自己深爱的男人最后成为别人的丈夫,自己的孩子们管别的女人叫妈妈。
恩宁忍着眼角的酸热,轻轻**小腹,“当年我母亲投江自尽,我便发誓,等将来我若有了孩子,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我都不会抛弃他。”
“如果连我也放弃了,他就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恩宁低着头,眼泪沿着鼻尖一滴一滴滴落。
眼前浮现了,楚黎川知道她怀孕时,他欢喜得不知所措的样子。
他说,她第一次怀孕时,他缺席了。
这一次,他会全数补回来。
她还憧憬了好多副,他们陪伴腹中宝宝一天天长大的温馨画面。
那一刻有多幸福,她此刻便有多痛苦。
顾若妍拿着纸巾,帮恩宁擦干眼角的泪痕,轻轻抱住她。
“恩宁,你还有三小只,他们不能没有妈妈!你还年轻,等身体养好了,将来想生几个就生几个!”
“生一整个足球队,让你家变成孩子窝!”
恩宁被顾若妍逗得又哭又笑,“你才生足球队!我又不是猪!”
恩宁靠着床头,委屈说,“明明一切都很好,怎么忽然变成这个样子?我从来没觉得身体有什么不舒服。”
“我就是生气,因为我的原因,放弃了我的孩子。”
慕雨在病房里陪着恩宁聊了很久。
她出去时,楚黎川还守在门外。
他焦急的模样,有一瞬刺痛了慕雨的心。
“恩宁答应做手术了!”慕雨道。
楚黎川喜出望外,急忙让林放去找贺医生,安排手术。
慕雨站在楚黎川的身后,轻声问,“你很爱她吧?”
楚黎川愣了下,慢慢回头,没有回答慕雨,而是说了一声,“谢谢。”
慕雨面带微笑,看似轻松自然,毫无异色,但提在手里的包,包带已被硬生生抠掉一块皮子。
“无需和我说谢谢!认识这么多年的老朋友了!何况恩宁是个很好的女孩,我很喜欢和她做朋友。”
“做朋友不必了!你们性格不合适。”楚黎川冷声道。
慕雨不怒反笑,“黎川,你还像小时候一样那么护短!我又不是洪水猛兽,你越是和我保持距离,你老婆越会胡思乱想,变得不再信任你,觉得我们之间有问题。”
“除非……”
慕雨拖着长音,笑吟吟看着楚黎川冷峻的侧颜,“在你心里,还没有完全放下我。”
楚黎川哂笑一声,不屑又鄙夷,“秦小雨,你很清楚,我对你是什么心思。”
慕雨挑挑眉,娇声道,“哎呀,好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从黎川的口中叫出来,倍感亲切呢!”
楚黎川冷冷睨了慕雨一眼,“收起你的心机!恩宁很单纯,别利用她的单纯靠近她!”
慕雨又笑了,用一种看小孩子置气的眼神,看着楚黎川,“我能有什么心机?我可是为了救你老婆,伤了最重要的右手!很可能再也拿不了画笔了!不要这么无情,有点人情味。”
“和你,无法有人情味!”
慕雨轻叹一声,很难过的样子,“你老婆说的没错!你认定是错的,便永远是错的!你若对一个人有成见,一辈子不会消除!黎川,这么多年了,你的臭脾气什么时候能改一改?”
慕雨看到楚黎川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在他即将发火之前,丢下一句话,赶紧走人。
“切记,不想被你老婆怀疑,对我态度好一些!不然她和你闹情绪,可不要怪到我头上。这个锅,我不背。”
恩宁的手术安排在明天上午。
趁着宝宝还在肚子里,她点了很多很多好吃的。
明明什么东西都吃不下,依旧硬往嘴里塞。
楚黎川见她这副样子很心疼,从她手里抢下筷子,“不要吃了,一会又想吐了。”
恩宁摸了摸小腹,“这一胎很乖很听话,只是有恶心的感觉,并不像怀三小只时,吐得什么东西都吃不下。”
“恩宁,我们还会再有孩子。”楚黎川握住恩宁的手,表情深沉,带着心疼。
恩宁从他手里抽回手,语气里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冷意,“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是我对不起这个孩子。”
“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如果早一些遇见你,你怀三小只时,我在你身边,不会让你的身体受这么大的伤害。”
恩宁不想和他说如果。
如果都是祈愿,是不可能存在的设想,自我安慰的说辞。
恩宁看着楚黎川的眼睛,问出心底的疑惑,“黎川,告诉我实话,郑浩被你带走了,没有逃走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