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绑架吗?不是你自愿跟我过来的吗?”楚河把玩着食指上的指环,似笑非笑说。
“明天我们就要返回帝都了,你再没机会下手,今晚誓必得手!三个孩子都在,我怎敢拿孩子们的安危冒险?不如主动一些,跟你过来,看看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楚河颇有些吃惊,“你都看出来了?”
恩宁轻轻摇头,“并未!你隐藏的很好!完全像一杯温暖无害,反而对身体有益的白开水。看着是那么寻常,实则你的波澜都隐藏在不易被人发现的最底部。”恩宁轻轻晃着手里的水杯,看着一眼见底的白水,有些惋惜。
“刚开始只是有些防备,
你若真心想与我合作,不会到了南城我才知道是你!自从我来南城,我的手机一直没信号,你给我的手机信号也不好。”
“身边人的手机都好好的,唯独我的手机有问题!一直觉得是手机坏了,我是不是太蠢了?”
恩宁放下水杯,抬眸看着楚河,“你不想有人联系上我,也不想我联系上某人!除了有所图谋,如何解释?”
“你还真是聪颖,这都看出来了!一般如你这个年纪的女孩,可没有这份心思。”楚河的语气里,多了一分赞赏。
“谁不想做一个无忧无虑,心思单纯的女孩?那是生活如蜜罐,被父母宠爱长大的女孩才有的心思!而我,从小的生活就是水深火热,到了帝都更是如履薄冰,再有那份纯真浪漫的心思,只怕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楚河缓步走到恩宁面前,慢慢俯身,“怪不得,楚黎川喜欢你。聪明通透的女孩一向比较吸引人!蠢钝如猪的傻白甜,可不是楚黎川的菜。”
恩宁正正看着他,“说吧,你到底想做什么?”
“你觉得我想做什么?”楚河摘掉食指上的指环,又戴上。
恩宁略微想了想,“虽然不知道你具体想做什么,但我觉得,你应该不会伤害我。”
接着,恩宁话锋一转。
“我和楚黎川已经离婚!现在还有接触不过是因为孩子们!若你觉得,挟持我,能威胁到他什么,未免有些托大!我可没有那个份量。你晓得,他最讨厌被胁迫!若激怒他,你讨不到什么便宜。”
“谁说我想胁迫他换取利益?我并不想胁迫他!”楚河道。
“那你想做什么?”恩宁不解问。
楚河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我确实不会伤害你!你对我弟弟有救命之恩!我也不是凶残之人,不会对女人下毒手。”
恩宁便是料定,楚河不会做伤害自己的事,才会以身犯险,跟着楚河一起离开。
但她还有另外一个目的。
起身踱步到窗前,看着黑洞洞的窗外。
深山之中,偶有几声夜啼的鸟鸣,愈发显得这里孤冷荒寂。
“楚河,你恨他吗?”
恩宁的忽然发问,把楚河给问无语了。
过了好久,才出声。
“他一出生什么都有,天生的高高在上,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总是高人一等,傲慢狂妄!”
“只是因为这个?没有别的吗?”
楚河不说话了。
恩宁回过身,倚着窗台,“应该还有妒忌吧?你长得不错,又有才能,是个顶优秀的人!可因为你的出身,处处受限,又不被血脉至亲正眼相待!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应该会恨吧?恨他你们同为一个父亲,只是因为母亲不同,待遇截然不同!就连你的父亲,也只当楚黎川才是真正的儿子,你只能做陪衬。”
楚河唇角绷直,一句话说不出来。
因为恩宁一语中的,正好说中了他内心最敏感的地方。
他确实妒忌楚黎川!
妒忌他,什么好的都是他的,不管父亲,还是爷爷,还是家族里的人,而他楚河只能屈居做他的背景板。
“可他又做错了什么?你懊悔无法选择自己的父母出身,他又何尝不是?若可以选择的话,他会愿意选择一个新婚后不久就**的父亲吗?还生了两个儿子,气得他母亲精神失常,郁郁而终!”
“从他的角度出发,他讨厌你们母子几人,也是情有可原吧?换成是你的话,你也会如此!可他有真正做过伤害你们母子几人的事吗?只要你们不挑衅他,算计他,他从不曾主动出手过。”
楚河眉心一颤,目光游动。
恩宁朝他走了几步,盯着他的眼睛,继续说,“当初楚山绑架我,对我用刑,如果黎川真想杀了楚山,是我能拦下来的吗?他并不想伤害自己的亲弟弟!只是性情冷,看着唬人罢了!”
“他若真想动手,楚山在汀兰苑那么多日,他有的是办法做的神不知鬼不觉。”
楚河脸上的表情,又破碎了一分,吃惊看着恩宁,几分不敢接受,又有几分醍醐灌顶。
恩宁再次朝他走了几步,“他确实讨厌你们,憎恶你们,可从不曾容不下你们!不然,你的公司可能一直安然无恙?开到如今?”
“他没有你想的那么恶毒!狂妄自大,目中无人。你们本是亲兄弟,不能做到心在一处,一致对外!也不能反目成仇,戕害于他!”
“自古以来,多少兄弟阋墙,便宜的都是外人!亲者痛仇者快!楚河,你是聪明人,如何做是对,如何做是错,你心里自有一杆秤!害死黎川的话,你能独善其身吗?”
“我没想害死他!”楚河道。
恩宁心下松口气,“那就是图谋楚氏集团了?”
楚河冷哼一声,“也不曾!我楚河,自有骨气!他们楚家不屑给我的东西,我也不屑要!”
“那为什么?只是单纯看他不顺眼,报复他吗?”
楚河见恩宁把话题又绕回来了,失声笑道,“恩宁,你还真是聪明,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我真的差点被你绕进去,被你套了话!”
楚河的表情变得从容不少,踱步到恩宁面前,“我也终于明白,你主动跟我过来,担心我伤害到孩子们只是表面原因!真正的原因,是想打动我,化解我和他的仇怨吧?”
“我和他的仇怨从一出生就存在,不是你三言两语就能化解。”
恩宁当然知道,不是三言两语能化解。
认识楚河这么久,他一直充当无欲无求的背景板,不曾透露出半点对楚黎川的怨愤,是个心思极深,极难打动的。
楚河打开隔壁的房间,让恩宁休息。
窗子都被钉死了,恩宁根本逃不掉。
楚河那么聪明谨慎的人,也断然不会给她机会逃走。
恩宁看着窄小的房间,“你打算让我在这里住多久?不怕我出去后,把你供出去?到那时,你们兄弟将再无回旋余地。”
楚河倚着门口,“你希望我们化干戈为玉帛,你会吗?你不喜纷争,更不喜做纷争的源头!我想,你不但不会,还会帮我隐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