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很神奇吧。”
大娘咽咽口水,终于恢复过来,然后问:
“你……这……这是什么法术?是障眼法吧!对,肯定就是障眼法!你们这些有钱人,变着法想来欺负我们这些采花人和猎人,不给我们活路——肯定就是这样!”
我说:“不。这些花,包括你在市场上看到的我们卖的花,都是我们自己种出来的,这是种未公开的新技术。”
大娘反应了一会儿,一下子紧绷起来,看着堵着着门的凯瑟琳。
“未公开?我……我不会被灭口……”
“大娘您别这么紧张,没有这么严重。不过我想问问您,现在魔物原的花朵越来越少了是不是?你们现在一天能采到多少花?”
大娘听了,狐疑地看着我。
“你想套我话吗!放我出去!”
哄了好一阵,又让凯瑟琳在门外等着,大娘终于放松一点,好好地回答我的问题。
“是一年比一年少,慢慢地。”大娘还是没有放松警惕,“现在妻夫俩一天一朵,也能过活。”
我想了想,走近拉起她的手。
“大娘,我这里有个好提议。”我说,“你来给我们打工,干的比采花轻松,还能有稳定收入。”
大娘愣了愣,看着我的手好半天。最终,她还是抽回来,说:
“我不要!你雇了我,卖你的那么多花,赶得其它采花人都没饭吃,窝就——我就成了你的帮凶!”
大娘着急起来就忍不住说土话。我带她在花房里参观,告诉她,虽然现在只有四座花房,但以后我们的规模会越来越大,雇佣越来越多的采花人,让大家都吃饱。
大娘半信半疑,但是仍然没有完全放松下来。
“窝——我还是不信。”大娘说,“你们有钱人有这么好心?”
我叹了一口气。“那你要怎么样才能相信呢?”
大娘继续说:“你们不懂我们活得多难!你们咋可能理解我们呢?”
其实大娘说的话无可厚非,况且我从穿越之后就一直在弗立姆家,还真的没有见识过她们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要让整个勇者城的百姓解决食物危机,了解她们的生活也是很重要的。这倒是一个好的契机。于是我灵机一动——
“不然这样,大娘。”我说,“让我跟着你们采花,好好体会你们的苦。要是我能吃下来,你们就相信我不是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土豪,来我这里做活吧,好不好?”
话音一落,一直在外边门口听着的凯瑟琳皱着眉头往里看。刚刚没机会进来,也一直在外面呆了好久的德帕和弗立姆也探出头,一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的表情。
大娘也被我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心里暗暗思忖自己是不是在引狼入室。此时我拿出几枚金币,说:“您就把我当普通人,这段时间我暂住在您家里,跟着您采花。其它您都不用管我,让我自身自灭。一个花期——就一个花期的时间,如果我不仅能好好活着,而且还不至于活成担心自己第二天就会饿死的样子,您就相信我,怎么样?”
大娘看到这些金币眼睛都发直了,犹豫地看看我,又看看金币。
“行吧……”
——
夜晚,科罗拉家宅。
“这是什么情况!”德帕双手撑在正厅的桌子上,“我同意雇她们来当员工,可没同意你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做前提!”
弗立姆:“西帕蒂娅,采花比当猎人更难,竞争很大,很费体力——你以前不是做这个的,整整十五天,你怎么撑下来?”
凯瑟琳一言不发,已经想好了之后多在城市边缘晃悠的事。
我举起双手:“冷静!冷静!相信我,我不会有事的。我会带着我的法杖,危急时刻会拿出来保护自己的——不过一旦使用了法杖,也相当于是认输了。在这场‘赌局’里,我得跟最普通的人一样,用最低的天赋值存活下来。”
德帕真的不高兴了:“别把这说得像游戏一样。万一你真的有生命危险——”
“没事的,德帕。这个决策是为了花田的未来。”我说,“我不在的十五天,种花就停这么一轮吧。但是双头花的培育不能停,这个就由你来负责,好吗?我平时的记录工作,你应该也很熟悉了,相信你可以做好。”
良久未言的凯瑟琳这时终于开了口:
“西帕,你不明白。底层人民的生活,不是你想的那样……”
但无论如何劝说,我意已决。大家知道这属于私事,不是靠投反对票就能阻止我的,最后也只得放弃。
“不管怎么样,照顾好自己。”德帕说,“至于花田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所有的步骤我都明白。我一定不会让你有后顾之忧。”
——
转眼到了第二天,我准备好最简单的行李,大娘在科罗拉家宅门口等着我。
“开局什么都没有”,是这个赌局的基本条件,同伴们当然也不能跟着。但我其实还算好,起码还有地方住。
同伴们带着复杂的情绪跟我挥手告别,我看到德帕抹抹眼泪。凯瑟琳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不过猜都能猜得到,她一定打算在暗中保护我的安全。
一个转身,我已跟着大娘走到大街上。
“大娘,我还没问您,我怎么称呼您?”
大娘收了钱,客气了一些,但还是不客气的样子。“我叫李。你叫我李大娘就行了。”
我身上的衣服已换成最简单普通的样式。走了一段时间,到了城门附近的城市边缘。一样的阴暗,一样的拥挤。上次我和凯瑟琳来到这里的时候,可想不到自己会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啊。
商铺支出来的摊子快堆满了整个街道,大娘在我前面熟练地左拐一下右挪一下,明明身躯如此庞大,却像条泥鳅一样灵活地前进着。而我左撞一下右撞一下,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一会儿之后,我跟着大娘来到一栋楼下面,眼前看上去已有年岁的房子看上去也挺眼熟,正是上次我和凯瑟琳呆过的地方。这栋楼的大门也已经生锈了,大娘轻轻一拉,门开了,我赶紧跟着进去。
楼道里有股难闻的气味。往上爬了两层,站在“304”门口,大娘拿出钥匙,开门进去,果然就是我和凯瑟琳来的房间。
但是里面没有别人,大**丈夫不在。
“本来我内人也在的,不过你来住,他也就刚好回个爹家,休整休整。”她说,“男人嘛,赘过来之后总是想家……”
她自顾自说几句,然后给我指了指一张简陋的单人床。
“新的。”她说,“你睡这。”
我放下行李。这家的杂物还是堆在那里,没有任何动过的痕迹。
明天是我的十五天考验的第一天,所以今晚我从家里带了最后一餐食物作晚饭。没想到,自顾自地吃完了几个油炸魔物团子之后,李大娘过来找我,扔给我一套衣服。
“喏,给你买的。”她说,“不白拿你的钱。要采花,这都是最基本的东西。”
“谢谢大娘!”我喊得很大声。
说是一套衣服,其实衣服里面还包着一些特别的装备。比如采花的小镰刀、似乎是装在鞋上的什么玩意儿,当然还有能够挂着这一切小物件的腰带。
真是太全面了。显然这个职业体系已经相当完整。想到自己种花有可能会威胁到这个职业的存在,甚至让其消失,我不禁泛起一丝惋惜。
“李大娘,其实人很好啊……”
今日的尾声,带着这种想法,我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