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献音虽然很快收敛了眼底的神色，但坐在她对面的秦子烨并不是一个好相与的角色。
敏锐地捕捉到刚才林献音眼眸中划过的几分茫然，秦子烨的嗓音瞬间冰冷了下来：“莫不是林将军已经将修复仙缸一事尽数忘记了吧！”
“陛下如此信任林将军，才将修复仙缸一事托付给你，如果林将军竟是如此渎职，恐怕是一死也难以赎罪啊。”
语毕，秦子烨眼神紧紧地盯着面前的林献音，如同一只咬住猎物身上缝隙漏洞不放的豺狼。
面对秦子烨步步紧逼的质问，林献音却是淡然一笑，似乎全然没有将其威胁放在心上。
“本将何时说过忘记修复仙缸了？这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吧！”
“那就请林将军回答本宫的第一个问题，如今修复仙缸的进度如何了？”秦子烨笃定林献音已经将此事忘记，此时只是在嘴硬罢了。
林献音眼不眨脸不红地说道：“多亏有了太子殿下寻来的材料相助，如今仙缸已经修复大半了。”
“哦？”
事情的发展与秦子烨内心所想截然相反，他语气怀疑地追问道：“俗话说眼见为实，林将军嘴上说是过半，可具体是不是真的如此，可否敢让本宫一观？如是真的已经修复大半，也能让本宫向父皇交代。”
“这……”
林献音故作一脸为难，欲言又止的表情。
待看到秦子烨脸上慢慢浮现出几分得意后，林献音接着说道：“这当然可以。”
此言一出，秦子烨心中反而是有些拿不住了。
莫非林献音真的已经把仙缸修复大半了？那她之前为何还要吞吞吐吐的样子！
林献音看着面前秦子烨风云变幻的眸子，眼中闪过几丝笑意。
“只是在这之前……”只听林献音慢悠悠地说道：“还需要请太子殿下先给本将解释一下城中水源遭人投毒一事。”
林献音的问话一出口，原本一脸好整以暇的秦子烨神情瞬间僵硬了起来。
“林将军这话是什么意思？”
秦子烨眉头微皱，一副对此全然不知的模样。
林献音对他的装傻充愣倒是毫不惊讶，说道：“那敢问太子殿下可知道，城中之人为何中毒？”
秦子烨闻言，眼神中闪过几分不解：“当然是因为有人在城中的饮水处倾倒了毒药，才导致百姓们中毒。这事情人尽皆知，林将军为何还要问本宫？”
“那太子殿下又可知道，本将在城里饮水处旁边找到了什么？”林献音步步紧逼地追问。
饮水处旁边的找到了什么？
秦子烨心中悚然，莫非是之前他派出的人手手脚不干净，落下了东西在哪里？
真是一群成事有余，办事不足的家伙！
虽然心中早已将那些人翻来覆去骂了个遍，表面上秦子烨还是处变不惊的反问道：“林将军话里的意思是在那案发之处找到了能证明投毒幕后之人身份的东西？”
林献音没有错过刚才秦子烨眼中闪过的明显的慌乱。
投毒一事果然和他脱不了干系！
林献音自然没有找到是什么能够证明投毒之人身份的东西，但是不妨碍她借此机会将秦子烨诈上一炸。
“没错。”林献音点点头，边说边看向秦子烨，眼神带着几分几不可见的探究：“太子殿下不好奇幕后之人就是谁吗？”
秦子烨又换上了一副关切的表情，装模作样似的说道：“当然关心万分！此事毕竟关乎我们大楚百姓生命安全，若是本宫能够揪出那个歹人，必要将他千刀万剐，斩以示众，以平我们边关百姓心中的不安。”
看对面之人还是嘴硬，林献音眼中划过几分冷嘲。
“那是一个被落下信函……”林献音慢慢悠悠地说道，一边脑海中回忆着之前袁枚拦截下来的东宫信件，一边道：“纸质格外特殊，不像是边关生产的纸张，反而像是京城传来的……”
说话间，林献音悄悄观察着秦子烨的神色。
果然，听了林献音的话，秦子烨原本故作无知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下去了。
“听林将军这话，是怀疑本宫了！？”
秦子烨忽然出声，打断了林献音后面的话。
“卑职话中未有一字一句提到过太子殿下，殿下为何这么说呢？”林献音学着之前秦子烨的模样，眼神无辜地反驳了回去：“难不成是因为……做贼心虚？”
“林献音！你放肆！”
秦子烨猛地起身。
只见他原本白皙的脸颊此时因为怒火染上了一抹红晕，一副被冤枉似的愤怒模样。
这便是还在演戏。
可林献音却不愿意陪他再演下去了。
“太子殿下做了什么，自己心知肚明。”她冷冷地说道，“只是虽然本将之前虽然知晓自古权力斗争惨无人道，但也万万没有想到会有人丧心病狂到将主意打到自己本国的子民身上！”
秦子烨见她直言不讳，眼中飞速地闪过几丝杀意。
就在林献音以为他会激烈地反驳回来的时，却看秦子烨一反常态地沉默了下来。
良久，只听他慢慢说道：“自古有言，祸从口出，林将军还是要将这句话牢记在心才是啊！本宫是东宫太子，这大楚的子民也是我的未来的子民，本宫爱护他们尚且还来不及，根本没有残害毒杀他们的必要。”
“是吗？”闻言，林献音讽刺地说道：“只盼太子殿下能够言行合一才是。”
说完，她也不管秦子烨反应如何，转身挥袖离去。
逐渐平复下心中的怒火后，秦子烨望着林献音离开的背影，眼中划过几分考量。
他原本此行来到边关，其中目的之一固然是想要将林献音这个眼中钉肉中刺彻底拔除。
但他原本的计划并非想要要了她的性命，只想着将她手里的权柄和军队系数收回到自己手中。
甚至因为心中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他曾多次有意留她一命。
但从今日的情形来看，林献音对此全然没有感激之情！
再加上如今林献音手里似乎掌握了他投毒边关百姓的证据，若是她将其献给楚帝……